名门记事

第89章

    等到余文殊一回来,俞朝清好似看到失散多年的兄弟,别提有多高兴了,江素梅心想,看来不管分离多久,俞朝清始终都是余文殊的粉啊!

    他哪里像个小舅的样子么,听余文殊说起在税关发生的事情,两只眼睛里满是敬仰的光芒,时不时便要夸赞一下,余文殊都不好意思,转而问起俞朝清在马平县的经历。

    原来马平县并不是个平静的县城,在过去几年来,时有盗匪入县掠劫,滋扰百姓,而偏偏他们又很有纪律性,来一起来,退一起退,衙门苦不堪言,甚至还下了重金捉拿,可仍是一无所获,直到俞朝清来这里当知县,此事才算有个了结。

    众人也才知道,盗匪为何如此厉害,究其原因,是马平县里有盗匪们的细作。

    这些细作常与盗匪通消息,哪家赚了大钱,官府如何布置陷阱等事情,他们都会通知,盗匪们再制定作案计划,故而天衣无缝,当然,那些细作们自然也是能分到钱财的。

    俞朝清便是从这个地方入手,才把盗匪一网打尽。

    余文殊便夸他目光敏锐,二人你夸我夸,旁边两位夫人差点被酸掉了大牙。

    俞朝清夫妇两个在杭州待了两日便启程去京城。

    俞老太太终于见到儿子,抱着痛哭一场,又见儿媳妇秀美大方,嘴巴还甜,听俞朝清说起当初嫁给他时,连彩礼都不曾要什么,心中更是大为满意。

    这才叫真心呀,以真心换真心,总是不会太难的。

    余廷元一天天长大了,从只知道哭,只知道吃的小婴儿,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孩子,江素梅仍然记得他第一次喊出娘的时候,她有多激动,就好像中了天大的大奖一般,捶着余文殊的肩膀道:“他叫我了,他叫我了,你看,他终于会喊娘亲了!”

    余文殊却很委屈,为什么第一个喊的不是他?

    可现在,余廷元每日起来,洗漱完毕,第一件事就是过来上房,恭恭敬敬的叫着父亲母亲。

    今日还是一样,江素梅笑着拉他在身边坐下:“明儿咱们就要回京城了,你要带什么走,自己想想好,别到时候拉掉,可就找不回来了。”

    对于孩子,她并不宠溺,事实上,比起奶娘罗氏,她还更严肃一些,余廷元平日里要玩的东西,到睡觉前,她都会让他自己收拾,并不假下人之手。

    这样的规矩,让余廷元小小年纪,做起事来就已经一板一眼,尤其屋里,格外整洁,有时候,就算江素梅不说,他也很是自觉。

    余廷元点点头:“知道了,娘亲,那奶娘也跟咱们去京城么?”

    看着他期待的眼睛,江素梅想一想问:“你舍不得奶娘罢?”

    “嗯。”余廷元听到这话就有些慌,“娘,难道奶娘不去么?”

    “奶娘也想去哩,她一样舍不得你的,不过奶娘有孩子啊,她公公婆婆有时候也需要她照顾,若是跟咱们去京城,那他们怎么办呢?”

    余廷元歪着脑袋道:“那让他们也一起去不就行了。”

    “他们可是从小就生长在杭州的,京城呢,不管是天气,还是生活习惯都与这里很不同,他们去了,也许过得就没有那么舒服了,廷元,他们要是不舒服,咱们还能让他们跟着去么?”江素梅很有耐心的向儿子解释。

    余廷元两只小手握在一起,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奶娘最近身体已经不好,常咳嗽呢,还是不去了,不过娘亲,我以后能过来看她么?”

    “自然可以啦,等你长大了,有时间的话,你都可以过来。”

    余廷元的心情便又好转:“这就好了,我去跟奶娘说,叫她不要伤心,以后我会再来杭州的。”

    江素梅点点头:“去罢,跟奶娘好好告别一下,她晚上便要走了。”

    余廷元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江素梅暗叹一声,到底是小孩子呀,等他长大,需得十几年,到时候,他还真的记得罗氏么?不过,这孩子总是有良心的,这是好事。

    第二日,余文殊也上交了知府大印,一家子收拾好行李,坐上马车前往京都。

    此刻与他们那年离开京城来到杭州,已是差不多有五年了。

    物是人非。

    走的时候,是两个人,归来时,三个。

    他们也渐渐走向了成熟,都是青年了,余文殊更是快要三十的年纪。

    眼见京城越来越近,江素梅雀跃万分,果然,这里始终是他们的家,即便杭州风景如画,他们终究是路人,心里系着的,仍还是京都的亲人。

    最适应的,也是京都的天气。

    虽然这儿的冬天很冷!

    三人下了马车,刚到垂花门,就见余大夫人,余拙,余二夫人,姜雪卉带着余晋元,余希元两个儿子,立在那里等候。

    余二夫人迎上来,眼里含着泪花:“总算到了!”

    余大夫人笑道:“幸好不是傍晚到的,不然你们母亲可要站很久了,我叫她在里面等,也不肯,快都进屋去罢,这雪才下完,太冷了,有阳光反而更冷呢。”

    余廷元早先得了江素梅叮嘱,这会儿上来行晚辈礼,声音很清晰的道:“廷元见过祖父,祖母,堂祖母,伯母,两位哥哥!”

    “哎哟,廷元这孩子这么大了!”余大夫人欢喜的拉住他的手,“性子可真好,一点不怕生呢!”

    “多谢堂祖母夸奖。”余廷元微微颔首。

    余拙已经冲上去把他抱起来,大笑道:“廷元,祖父给你骑马好不好?来,来,骑好了,抱住祖父的脖子啊!千万不要摔下来!”竟然把自己当马给余廷元骑。

    余二夫人哭笑不得。

    江素梅偷笑,她这个公公不管多少年纪,都是长不大的啊,不过看起来,他真得很疼爱廷元呢!

    余晋元见到小堂弟居然比他还积极,连忙也上来见过余文殊与江素梅,他今年十四岁,长得极像他父亲,唇红齿白,神采飞扬。

    就这模样,那是百里挑一的。

    余希元只比余廷元大一个多月,但明显没有他成熟,说起话来还不顺溜,但也是讨人喜欢的孩子。

    一时,长辈们纷纷拿礼物出来送与三个孩子。

    众人进屋,屋里四处点了炭盆,温暖如春。

    余二夫人尚好,经常抽空去杭州看他们,但余大夫人与姜雪卉却是五年没有见过了,一时好多话讲,姜雪卉笑道:“今日见到廷哥儿,才晓得二婶为何常去,实在是聪明可爱,如今可学了字呢?”

    “学了一些,相公常教的。”江素梅负责教他行止,余文殊自然是负责学问了。

    余廷元这会儿其实已经识很多字,诗词也会背上好几首,比起同龄人来,很是超前,不过她也不觉得哪儿不对,毕竟余文殊本人便是天才型的,想必儿子是继承了他的良好基因。

    将来,又是一个学霸!

    正说话间,余文君也来了,她现在当然已经嫁人。

    嫁的是京城何家,公公现任湖广巡抚,常不在家中,相公何原乃是大理寺左寺丞,余家不算是书香门第,但这几代人才辈出,都是能臣,余文君嫁与他们家,也是余老爷子首肯的。

    不过听说她一开始也是不甘,耐不住何原此人穷追猛打,最后倒是愿意了。

    江素梅对其中细节知道的并不清楚,但今日看到何原,却是一个皮肤略黑,双眼如鹰般锐利的年轻人,便猜这人定是有雷霆手段的,余文君嫁给他,倒也合适。

    这姑娘,就是得要压得住她的人才行呢。

    余文殊也认识何原,只是当初却没想过会成为他的妹夫,二人之间不算熟稔,今日便需慢慢培养感情了,两个男人很快就说到政治上,自去一处。

    江素梅打趣:“这相公现在可算得你意?我见他走时,还忘不了看你几眼。”

    余文君撇撇嘴:“烦得很,除了办公,便是缠着我,现在你回来,我可常来看你,省得与他相对。”

    江素梅哈哈笑起来,这是隐蔽性的炫耀啊!

    也就是说何原把她当个宝呢,成婚两年多,还跟新婚一般。

    “我可不敢,省得被妹夫晓得,心里恨上我,抢了他娘子呢。你觉得闲,其实是少个孩子,等生下来了,你就知道厉害,头一两年,时刻都离不了的。”

    余文君脸红一红,不由自主摸了摸肚子。

    “已经有了?”江素梅一喜。

    “谁知道呢,我看不是的。”她不承认,其实小日子一个月没来,应是有了,可她还不想告知何原,不然那人肯定高兴的跟疯子似的,她才不说呢。

    江素梅却已经叫了余二夫人。

    余二夫人得知,狠狠骂了余文君一通:“这事儿还能瞒着?你这孩子越发不成样了,也只有姑爷受得了你,我现在就去请大夫来看!”

    余文君看着门口,咬了咬嘴唇。

    她对何原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当初实在是年纪不小,才犹犹豫豫,可何原竟好似瞧得出来,竟然无甚规矩的偷偷见面,不管不问的吻她,还说她也只能嫁给他了,不然就把此事宣扬出去。

    说起来,她算是被威胁成婚的。

    当时他不像是说假话,还拿得出证据来,她个性虽然也烈,可也知道这种事情一旦被人知道,并且相信,她这辈子便完了,母亲也许会气得生病,只得答应下来。

    成亲后,她对何原一直抱有怨念,谁想到,他却细致周到,万分的宠爱她,即便婆婆有所微言,他也不曾收敛过半分,这两年多,她像是掉在蜜罐子里,不知不觉,对何原便没有那么生气了。

    大夫过来看脉,果然是新脉,余二夫人欣喜万分,余拙也很高兴,连忙让他们小心回去,告知亲家太太。

    何原自然是喜的嘴巴都合不拢,要不是有人在旁,他大概会把余文君抱起来转几圈,才能平息掉狂涌而出的激动与幸福,这个娘子,他是一见钟情啊,这辈子,大概也不会有谁会让他如此动心了!

    余文君斜睨他一眼,暗想他果然高兴死了,可不知为何,却也并不讨厌他这样的表现。

    她已经嫁给他,妻子是当定了,孩子都有了,只要他仍像以往这般待她,她就勉强把妻子的角色继续做下去罢。

    “相公,又下雪了。”她立在门口。

    何原忙不及就撑了一把伞冲过来:“我扶着你,你千万小心,要不,我背着你走?路上很滑的!”

    “不用,我自己走,你好好扶着。”

    “好,好,你抓好我的手就行。”何原一握住她的手,又道,“怎么这么冷,碧螺,你怎么服侍的,还不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夫人穿!”

    那碧螺吓得差点哭了,夫人已经穿了大氅了啊,怎么还能在外面穿棉袄呢?

    余文君道:“我不冷,这天气,手凉不是正常的么,进屋就好了,再说,我本来拿着暖炉的,这会儿没法拿而已。”

    “是这样啊,那好,我给你捂着,你小心点。”

    余文殊在旁边听到,脸皮子抽了抽。

    印象里,何原是个极其冷漠的人,故而他一开始也没有把他列为妹夫的人选,原来在妹妹面前,他是这幅样子的,想着他又觉滑稽,手掩住唇,忍不住便轻笑起来。

    江素梅戳一戳他的腰:“相公,咱们也要回去了。”一直都在上房,他们得回自己的住处了。

    阔别五年,又回到了原点。

    余文殊便弯腰抱起余廷元,右手撑起一把伞,回眸笑道:“走,为夫给你撑伞。”

    江素梅嘻嘻一笑:“好。”伸手挽住他的手臂,三人慢慢融入了雪中。

    第二日,余文殊便去早朝了。

    这一趟回来,他被调任都察院,当了巡城御史,这巡城御史是管理京城治安的,也是五城兵马司的堂官,责任颇重,江素梅对此很是不满。

    皇帝这是不让人消停啊!

    怎么尽是这种职务?

    不过若真派了一个清闲的位置,只怕她又会不满,那是浪费人才呢。

    于是,余文殊又开始忙碌了。

    历经五年,不止他们几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职务都有所升迁,便是宫里,也是变动的,如今太子已是十四岁的年纪,听说为人极为宽厚,深得众人喜欢,只是皇帝却有些嫌他懦弱,这日又招来程顺,问询太子的情况。

    程顺当太子的夫子已经有六个年头了,一路官员也是亨通,去年入阁当了阁臣,很为皇帝倚重。

    他想了一想道:“太子好学聪敏,昨日专学了论语三篇,已是熟悉。”

    “光是会念书又有甚么用?”皇帝皱眉道,“我听说他宫里有人偷了玉带,他竟也不罚,还拿出钱财补贴此人,这不是纵容下人么?何来威信可言?”

    程顺额头上出了一点汗。

    太子做不好事,他就要受牵累,且皇帝还年轻,太子又长大了,他与皇帝的关系也会渐渐变得微妙,现在足以安慰的是,皇后只生有一女,真正的危机还未到来。

    “太子仁慈,乃是性格所在,”程顺小心回答,“太子常与微臣道,皇上的英姿,不是他能学会的,太子能做的,便是刻苦念书,不让皇上您失望。”

    皇帝听了沉吟片刻:“叫他不要妄自菲薄,咱们是父子,什么学得会学不会,天生血脉相连,他自然应该像我才对。”

    程顺松了一口气:“微臣会告知太子。”

    皇帝嗯一声,缓和了脸色:“你上回训练的蹴鞠舞队,很不错,今儿再叫上来演练一番罢。”

    程顺笑道:“微臣遵旨。”

    这蹴鞠舞队乃是女子组合而成,个个都是绝色美女,还贵在会玩蹴鞠,皇帝见过一次,极为喜欢,他天生就爱蹴鞠,但却没有见过女子精通此道的,便与她们玩了一回,这次想到,心情又未免激荡起来。

    程顺顺势提议:“不如就把这队伍留在宫里好了,微臣府上也还有呢。”

    皇帝笑纳。

    程顺看目的达成,也是满心欢喜。

    赵桂暗地里皱眉,这程顺看着越来越有得宠的趋势啊,竟然还搞出一支女子蹴鞠队来讨皇上欢心,他那日可是伺候在旁的,到最后,那绝对不是单纯的玩蹴鞠了。

    那些女子个个都美艳至极,踢起蹴鞠来衣裙飘飞,场面实在是香艳,皇上平日里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的,自然魂都要被勾去了,眼下还把队伍留在宫里,如何是好?

    可他并不敢提出反对意见,只对程顺越是看不顺眼了。

    堂堂吏部侍郎,竟然搞这些花头!

    偏偏皇帝还看得上眼呢。

    余文殊上任没几日,就接到一项任务,皇后娘娘要去同泰寺敬香还愿,他作为巡城御史,自然是要负责好全程安全,是以,几日前便已经召集下属交代,务必把街道清理干净,不安分的地痞流氓一概关押,巡夜的官兵增加,还要预演下突发事件,所以最近又忙得顾不上回家了。

    就是到了晚上,他不放心,也得亲自去巡街一趟。

    毕竟是皇后啊,若是出点差错,别说他这个官职了,就是脑袋也保不住。

    江素梅自然理解,故而尽力做好内助工作,带好孩子,不给他添一丝麻烦,以期望皇后此行可以顺顺利利,那么就皆大欢喜了!

    余文殊这日又去巡查,又是晚上。

    一般这种情况,官兵都容易偷懒,但是他不是放松的人,这会儿便来到一处屋舍。

    京都的治安人员加起来共有几百个,因为京都的地方是很大的,所以不可能只巡查一处,那么,为给官兵休息,都要在各处设下屋舍,作为他们的落脚点,在京都,这样的屋舍有二十处,没个屋舍配有二三十来个官兵,平日里都是井然有序的。

    余文殊这日突然到来,这处位于小羊街的屋舍里远远就传来惨叫声,他疾步走过去,只见有两个兵士竟然在殴打一个老人。

    “什么事?”他喝问。

    两个兵士吓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余文殊,差点腿都软了,因小羊街比较偏僻,一般是不会有人来巡查的,没想到他们的上司那么勤劳,其中一个稍微胆子大一点的回道:“回大人,这老头儿乱闯此处,下人正是想把他赶出去呢!”

    “大人,大人!”老人发现余文殊是头头儿,连忙扑过来跪下来,大叫道,“大人,您帮帮小人啊,大人,小老儿不过是做羊肉饼的,家中也没几个钱,全靠买羊肉饼挣点吃的,可他们三天两头的白吃白拿,一下子就是几十个,小人可怎么办呢?小人儿子最近又得了病,正缺钱,故而来讨钱的……”

    “你给我闭嘴!”那胆大的一脚踢上去,“谁白吃白拿了,哪天不是给你钱的,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来这里骗钱了,大人,您千万不要相信他!”

    余文殊看那老人穿着半旧的棉袄,一张脸又黑又干,手上的皮也都皱了,一看就是辛苦劳作的,这样的人,会来找官兵讹钱,这是嫌自己命长?

    “你起来。”余文殊命那老人,“好好说话。”

    两个兵士急了:“大人,他是疯的,您不能信他啊!”

    “给我闭嘴,旁边站好!”余文殊一声大喝。

    两个兵士只得住口,互相看一看,都紧张的不得了。

    那老人当然说的是真得了,他开的羊肉饼生意原本不错的,做的也好吃,所以才吸引很多人去买,他们便是其中两个,一开始也是花钱买的,后来发现老人好欺负,便仗着自己巡城兵士的身份,常常吃霸王饼不给钱,只说记在账上,问题是,账本在哪儿呢,自然在他们心里了!

    老人没法子,总不能因为他们欠账就不做声音了,仍然继续做下去,可这两个人越来越不像话,后来不止自己吃,还拿了几十个请别人吃,这羊肉可不便宜,老人慢慢的就要亏欠了,他们一家也等着吃饭的,好几日晚上,老人都睡不着觉,心一横,就跑来这里讨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幸好今日遇到了余文殊,不然他投诉无门。

    不过是羊肉饼子,又没有证据在手,一般衙门都不会受理的。

    余文殊听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巡城兵士的俸禄也不算太差,不至于吃饼子还得赊账,很明显他们是故意的,就是不愿意给钱呢。

    两个兵士给他一看,脸色发白的跪下来。

    “你们叫什么?”余文殊发问。

    “小人叫薛正。”

    “小人叫王志和。”

    此刻,又有几个巡城兵士回来换人了,见到余文殊都上来行礼。

    “把名册给我。”余文殊道。

    薛正一听,差点没晕过去。

    余文殊翻开名册一看,脸色豁然大变,对左右兵士吩咐道:“把他拉下去,给我狠狠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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