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记事

第88章

    `P`**WXC`P``P`**WXC`P`过不了几天,余文君过来与他们团聚。

    起先余二夫人为怕余文君跟着来杭州,人越发野了,故没有同意,现江素梅已经生下孩子,才准她来看一看。

    余文君见到她就同她诉苦:“这趟回去京城,母亲就要给我定亲了,大嫂,你可要帮我劝劝母亲啊!”

    江素梅吃惊道:“没听娘提起啊,是谁家的公子呢?”

    “谁晓得,反正母亲说,不能再拖了。”余文君皱着眉,十分的不情愿,“兴许是周家,兴许是李家,兴许是吴家,总有一家的。”

    看来余二夫人是下定了决心,不再纵容余文君了,江素梅想一想道:“文君,你年纪真的不小了,假如你还不想嫁人,那么,以后一辈子不嫁人,你可以忍受么?”

    “一辈子,为何?”余文君奇怪。

    “因为对于姑娘家来说,年纪越大越不好挑呀,再说,总是不嫁人,风言风语也很多,你的名声会不好的。那些大户人家都很注重这些,小户人家,父亲母亲又未必看得上,你觉得以后你能嫁给谁呢?当然,也许哪一日,你会遇到心仪的公子,但那都是说不准的,也许是一年后,也许是五年后,文君,那时候,你都几岁了呢?”

    余文君被她说的不亚于被当头打了一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江素梅看她郁闷的样子,爱莫能助。

    这种事,是要看运气的,假如没有合眼缘的人,有时候你也只能将就,在不能自由恋爱的时代,如何苛求?

    除非有无比坚强的意志,做好了与父母,乃至与整个社会抗争的觉悟,那么,也许是可以的。

    可结局又会如何?所以即便是她这个来自未来的人,也不敢做出这样的选择,更何况是土生土长的余文君?

    在杭州又待了十几日,因余二夫人总要回京城的,她怕江素梅一个人忙不过来,趁着还在这里,便与吴大婶子一起给她物色了个奶娘。

    那奶娘姓罗,杭州人士,因丈夫去世,家中困顿才出来赚钱的,自己生育过三个儿女,经验丰富,二人看过后,觉得此人性子温和,品性纯良,贵在还手脚麻利,便雇佣了她。

    罗氏三个孩子前两个都大了,还有一个最小的也一岁多,刚刚断奶,都是公婆在带,她就来给江素梅奶孩子,兼做看护婴儿的工作。

    江素梅用了几日,很是满意,那罗氏果然很细心,有她在,她实在轻松多了。

    看来评价奶娘好不好,还真得余二夫人跟吴大婶子呢!

    在五月初,江老爷子与余老爷子都来了。

    江老爷子早已致仕,平日里在家中也是闲着,如今等到天暖,迫不及待就来杭州看小外孙,余老爷子原本就最是疼爱余文殊,他的儿子,自然也是特别青睐的,二人索性约了时日,一起过来杭州。江老爷子甚至带了一车子的东西,里头都是江家众人送的各色礼物,还有俞老太太亲手做的婴儿衣帽,定制的金锁等。

    知府内宅立刻显得有些拥挤,勉强安置得下众人。

    江老爷子这趟来还告知江素梅一个好消息,俞朝清因在马平县政绩良好,现调任京城做工部主事。

    江素梅大喜,她一直都在担忧俞朝清的前途,这回总算放下了心。

    不过他能这么顺利,除了自己的努力外,江家余家定然也没少做工作。

    此后,两位老爷子便常弄孙为乐,只可惜这孙儿实在太幼小了,没有办法与他们交流,不是睡着不理人,就是哭着要奶喝,老爷子们颇觉遗憾。

    就这般又过了一两个月,众人便一同回京城去了。

    这段期间,余文殊治理杭州城还算得心应手,毕竟之前做巡税御史时,对杭州好些情况都是专门去了解的,再者,那些刁滑闹事之徒也听说了他的厉害,连新昌伯都敢对付的人,他们自然不敢虎口拔牙。

    故而,很是平平静静,他常早起早归,与妻子花前月下,与儿子逗趣玩乐,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一眨眼,便到了初秋。

    这日余文殊刚审理完一桩案件,要去内堂歇歇,一个衙役却急匆匆的跑进来禀告道:“大人,倭寇在仁和县为非作歹,刚才王知县派人来了!”

    余文殊一惊:“倭寇人数几何?”

    “好似五六十来人。”

    余文殊皱起了眉,仁和县好歹也算个大县,衙役零零总总加起来百来人是有的,怎的竟还被这么少的倭寇欺负到头上?他仔细询问道:“仁和县人数伤亡多少?倭寇意图何在?来人可有说?”

    “来人晕过去了,小人见他胳膊上有伤,定是失血过度,现已送去医馆诊治。”

    那短时间内未必醒得过来,而仁和县却危在旦夕,他立刻召集所有衙役捕快,准备过后便前往仁和县而去。

    江素梅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她十分想不明白,怎的一个知府,还得亲自上阵?不是有专门抗倭的将士么?后来才想到两个理由,一来仁和县的县令是王胜,他是余文殊的知己好友,他肯定当心王胜的安全。二来,倭寇集中于靠海地区,杭州城以及附近县城并不在其内,故而大军也离得较远,仁和县被袭,定是向最近的杭州求救。

    可这些倭寇会跑来仁和县呢?

    她带着疑惑入睡,直到第二日早晨才看到余文殊。

    他的表情看起来极为难看,像是昨日经历了一场叫他难以接受的战斗,见到她,他才缓和一些,笑道:“这么早就起了?”

    “根本也睡不好。”她揉一揉发酸的眼睛,询问道,“倭寇抓到了没有?仁和县损失严重么?”

    余文殊长长叹了口气。

    “莫非没成?”江素梅奇怪,“不对啊,如果不成,你不该回来的。”

    余文殊明显是一件事要做,必得要做好的人,肯定不会在没有赶走倭寇的前提下,离开战场。

    “赶是赶走了,可咱们两城县差不多两百多个衙役,竟连五十来个倭寇都打不过,这口气怎么吞得下去?那些倭寇要抢的也都抢走了,说是赶走,不过是好听些,他们要真回头,咱们还未必挡得住!”余文殊猛地一拍桌子,把碗碟震得通通乱响。

    江素梅愣愣的道:“怎么会这样?那些倭寇那么厉害么?可衙役不是也一样有些武功的?”

    “花拳绣腿!”余文殊看了昨日两方打斗,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些倭寇也不见有多厉害,实在是他们的衙役太差了,他正色道:“今日我要开始整顿衙门差人了!”

    “好啊,是该这样。”江素梅赞同,“如此体弱胆小,将来也不足以保护百姓,更别说捉拿奸恶了。还有,我听说这些衙役暗地里也做好些龌蹉事,相公未必能一一察之,依我看,这父子相承,世代执役的陋习头一个就得改!”

    余文殊认真听了,问道:“你好似对此有不一样的看法?”

    江素梅点点头,坐下来道:“相公若不嫌弃我孤陋寡闻,胡言乱语,那我就继续说。”

    “说罢。”

    江素梅便道:“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实际上,父亲厉害的,儿子并一定能行,像衙役虽说是差人,可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做不好,坏的影响很大。上回税关那两个不就是么,差点连累到你的前程,所以说,父亲可以胜任衙役,儿子却不一定,我认为必须也要考核。”

    余文殊赞同,祖父与父亲便是一个实例,祖父可以当首辅,父亲呢,就是给他做县令都未必可以的。

    她顿一顿:“换一个角度来看,假如父亲做了衙役,成绩平平,而他儿子却是一方人才,可因为父子相承的关系,儿子却要顶着父亲的名头去当衙役,那不也算是一种浪费么?”

    其实她这已经涉及到命运论。

    父亲做什么,儿子也必须做什么,这就是命运,作为儿子的人生下来就已经被注定了前行的轨迹。

    但余文殊还未发现她的论点,沉吟片刻道:“衙役父子相承是一直就有的惯例,不过你说的极对,我可以上书禀奏。”

    看他采纳,江素梅笑道:“相公真是从善如流呀!”

    “只要是正确的,我便不反对。”他想一想道,“不过说到父子相承,也有些类似世袭罔替呢。”

    “那不一样,世袭罔替是立了大功的,衙役还算不上,不过假如可以把世袭罔替也消除,那便更好了!”

    余文殊好笑:“没有这等荣耀,如何激励人心呢?”

    “倒也是。”江素梅暗想,不过就是有这些陋习,才滋生了多少好吃懒做的蛀虫呢!但今日要说的,她已经说了,别的不再多提。

    余文殊昨日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道:“我现在便去了。”

    “你不歇歇?此事又不急于一时。”

    “不了,睡不着。”他站起来就走,临到门口想起什么,问道:“廷元还在睡呢?昨儿晚上可闹了?”

    “还在睡呢,也没有闹,只是他这孩子精神好,昨日到巳时才睡的。”

    “像我。”余文殊笑起来,“晚上回来看他,我走了。”

    脚步匆匆,走得像一阵风似的,江素梅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叹口气,又打了个呵欠,翠羽忙命人把饭菜端上来。

    过了半个月的功夫,余文殊的奏疏得到回应,皇帝同意了他这项提议,取消衙役父子相承,一律采用考核制。

    余文殊当天就下令,留下他觉得尚算不错的衙役外,其余全部开除,重新招募,并且把招募的要求列了十点出来,除了原来身强力壮,身家清白这些条例外,还添加了好几点,比如会识字会算账优先录取,个性上的平和稳重等等。

    他甚至还亲自参与,足足用了一个月,才把所有衙役招满。

    秋风起,叶子落了一地,已是深秋了,杭州的秋天比起京都,却是温婉的多,江素梅抱着余廷元在院子里玩,看着他乌溜溜的眼睛,已是一心的满足。

    翠羽这时满脸笑容的走过来:“少夫人,您猜谁来了?”

    江素梅握着儿子肉呼呼的手,回头道:“谁呢?莫非母亲又来了?”

    “虫娘,是我。”不远处,有个人用不轻不重,却又温柔无比的声音叫出了她的乳名。

    那个声音像是极为陌生,陌生的她一时都想不起来,可不知为何,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胸口闷闷的差点就要哭起来。

    她把余廷元往翠羽手里一放,飞也似的扑了上去,嘴里叫道:“小舅,小舅,你终于回来了!”

    “虫娘!”俞朝清伸出手臂抱住她,抱歉道,“虫娘,对不住,我去了那么久,你连孩子都生了,可惜小舅不在你身边。”

    她哽咽道:“小舅回来就好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外祖母总是念着你,你,你还没去看她罢?”

    “原本是要去京都的,只路上听说你们在杭州,正是顺路,便先来这里,我马上就要回京城见母亲的。”俞朝清低头看看她,笑道,“虫娘,你终于长高长大了啊!”

    “小舅你也长大了。”她仔细凝视着他,当初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年轻的男子,模样清俊,却又透着刚毅之气,像是雪地里的松柏一般。

    俞朝清听到这话,皱眉道:“什么长大,我去马平县时便已经很大了,好不好!”

    江素梅噗嗤笑了,这样子的俞朝清又有些那时候“毛头小子”的味道了。

    “虫娘,这是你舅母。”俞朝清介绍身边立着的一位年轻妇人。

    江素梅刚才只顾着俞朝清,都忘了询问他身边的年轻妇人,连忙抱歉的道:“失礼了,舅母,还请您……”

    那年轻夫人便是秦婧英了,笑道:“无甚关系,你们隔了许久才见面,要是我,也这般呢,相公本也天天念着你们。”

    秦婧英长着一张小小的瓜子脸,大眼睛,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极为甜美,看样子又是懂事大方的,难怪小舅那么肯定的告诉外祖母,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江素梅这会儿把余廷元抱给他们看:“快来见舅祖父,舅祖母啦!”又觉好笑,“小舅那么年轻,便是祖父了啊。”

    俞朝清却大笑:“不错,不错,我廷哥儿长得便是不俗,既像你又像崇礼呢!”又问,“崇礼还在衙门办公?”

    “可不是,最近又忙,非得天黑了才回,我这就叫人去传话。”江素梅喊小厮去告诉余文殊。

    秦婧英便看一眼俞朝清,对江素梅道:“你小舅也是这般的,我常常把凳子都坐穿了,他还没有回来呢!”

    江素梅哈哈大笑,揶揄道:“小舅,小舅母有意见啦,您以后可要注意啊!”

    俞朝清脸红了,拉一拉秦婧英的袖子:“跟虫娘说什么呢,你可是她舅母呀。”

    “可我同她一般年纪的。”秦婧英道,“虫娘,你说是不是?我虽是你舅母,可什么话都不能说呢?”

    “是啊,是啊。”江素梅立刻回答,“小舅要是欺负舅母,您一定告诉我,我再去告诉外祖母。”

    俞朝清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局面,咳嗽几声道:“我抱着廷元出去玩玩,反正崇礼还没回来呢,我四处看看去。”

    落荒而逃。

    江素梅与秦婧英互相看一眼,欢笑起来,进了内堂闲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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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大概在下午三四点发,六千字大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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