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投机原理

第1章 从赌徒到市场宗师:一位专业投机者的历程

上卷

 

卷首语

有关金融市场方面的书……我个人的图书馆里也至少有1200本。它们主要是讨论证券分析、期权策略、期货策略、技术分析以及其他相关方面的书。这些书大多都包含相当不错的构想,其中约2%是真正优秀的作品。然而,它们大多存在一个共同的问题:试图推销一种“战胜市场”的方法,很多方法甚至没有经过实际市场的完整测试。另一些书的内容非常专业,除非读者已经拥有相当充分的相关知识与多年经验,否则根本就无法了解。

市场新手或专业老手都通过试错,花费大量的宝贵时间来学习有关市场的知识,或试图将某种方法运用在市场中。我希望寻找一本可以避免上述无谓浪费的书,它包含所有的市场基本观念与获利知识。

结果,我却找不到一本合适的书,所以我决定自己写一本。另外,我也希望为读者提供我对市场的观察与发现,它们协助我在10年内,创出每年平均70.7%的名义回报率,而且其中任何一年都未发生过亏损(见表0-1)。


表0-1 维克托·斯波朗迪投资年的回报率

《专业投机原理》表0-1.jpg

在华尔街的交易生涯中,我总结出一种独特的方法来整合各方面的知识,包括:胜算、市场与交易工具、技术分析、统计概率、经济学、政治学以及人类心理学。大多数市场玩家都依赖其中1~3个领域内的知识,我却结合这些领域的知识试图从各个角度来评估风险与回报的关系,以确实掌握自己的胜算。这看起来似乎相当复杂与烦琐,实际上并非如此。

将所有领域的相关知识浓缩为可以直接运用于市场的原则,复杂的体系可以简化为相对单纯易于操作的基本思想。本书便是希望阐述这些基本思想,它适用于像我这类以书籍作为主要信息来源的市场玩家。

孩童时代,我阅读的第一本书是有关棒球选手的书。我非常热爱棒球,并希望有一天可以成为顶尖级的职业选手。于是,我阅读著名运动员的故事——“名人堂”内的选手,如泰·科布(Ty Cobb)。我模仿他们,学习他们的打击与防守风格,如此不断地练习,直至有一天,我发现我已经不再模仿了,因为我已经掌握了这些技巧。我的一生都以这种模式学习:选定一个目标,阅读与观察这些专业人士的教诲,通过模仿而不断地练习,最后我可以形成一种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格。

然而,情况已经有了改变。我在孩童时代的愿望是成为英雄——成为另一个泰·科布,希望在奥运会上赢得金牌……但是,在成长过程中的某一阶段,你总是必须放弃这种追求荣耀的想法。

社会上普遍存在一种看法,在美国尤其如此,如果你在你所处领域内不是第一,则你就必然有所欠缺。可是,位于第一的仅有一人,我认为如果人们以成为第一为主要目标,这相当于在追求挫折的人生,即使他们确实可以达到目标也是如此。

以西部时代的快枪手为例,一旦你被公认为是最快的枪手,你也是众人希望击倒的对象,最后当你被击倒时,你还拥有什么呢?唯有在可以持续的情况下,荣耀才是美好的(当然你首先必须拥有它),但荣耀通常无法持续很久。

以我最近观赏的“美国网球公开赛”为例,某位评论家引用格拉芙(Steffi Graf)的说法,她在每30场的比赛中仅对其中的一场感到满意。格拉芙是最杰出的网球选手之一,在最近三年的比赛中,她的胜率高达97%,但她对自己的比赛基本上都不满意。这非常不幸,像格拉芙这样拥有很大成就的选手,她对自己的表现却基本上不满意。

成功与快乐来自于自我潜能的实现,并认识到错误是不可避免的过程,甚至是生命的一部分。在这个前提之下,我撰写这本书是为了协助人们在金融市场中追求最大的人生意义:自我满足(selfsatisfacation)。

类似泰·科布、巴比·鲁斯(Babe Ruth)、威利·梅斯(Willie Mays)、米基·曼特尔(Mickey Mantle)以及其他当代著名选手,他们都成为孩童心目中的偶像,从而让孩童与成人都将运动视为一个绽放荣耀的领域。然而,每位优秀的职业球员都有一段非凡的经历。在激烈的竞争环境下,他们以经年累月的一贯性表现脱颖而出。这群历经考验的职业选手,对孩童的影响可能更胜过电影明星。近年来,许多顶尖级的职业选手丧失对自我的控制而沉迷于药物之中,这些经常都是荣耀带来的结果。

我是一位市场专家(如果你认可的话,我称得上是一位大联盟的“球员”),是这个领域内的顶尖专家之一。然而,如果存在所谓的“交易名人堂”(Trader's Hall of Fame)的话,我想我可能无法入选。在任何特定的期间内,许多市场玩家都比我赚的钱要多。某些人曾经赢得交易竞赛,某些人曾经大赌一番而获胜。许多人曾经顶着荣耀的光环,但随后又黯然失色。

我从来都没有参加过交易竞赛,也从不参与我输不起的赌局。我想我最大的长处就是我的一致性表现。就如同那些荣耀焦点以外的棒球选手一样,我引以为豪的是我可以一直留在场内比赛,并持续地提升自己的技巧,或随着外界环境的变化而调整自己。

在阅读任何领域的书时,我总是要求该书的作者或讨论的对象拥有公认的成就。所以,如果我宣称自己拥有一致性的表现,我就应该拿出证明。

我的交易生涯起始于1966年,当时我在华尔街担任报价的工作。我为自己设定一个目标:在非常稳定的情况下,经年累月地赚钱。从1971年开始独立交易以来,截至1988年1月停止从事例行的盘中交易为止,我的交易账户不曾在任何一年发生亏损。在1972年7月1日至1987年12月31日之间,我为自己与我所管理的账户总共赢得1000万美元的毛利。在这些账户中,我必须对盈亏承担至少一半的责任。

表0-2列出了我在1972~1987年的业绩。我在州际证券公司服务时,也通过自己在雨果证券公司的账户交易,这部分交易并没有列入表0-2中。我在雨果证券公司的交易业绩大致与在州际证券公司的交易业绩相同,所以表0-2中的总业绩实际上应该增加一倍。

然而,为了避免混淆,我并没有计入这段时间在雨果证券公司的交易记录,因为这些业绩除了来自个人的操作外,其中还包括我所委托的交易者的交易业绩。即使不考虑这部分业绩,我想表0-2中所列数据应该也可以代表相当不错的平均交易业绩,足以让我向人们传授一些交易技巧。

然而,除了基本的交易知识以外,你还需要学习许多相关技巧。即使是最优秀的交易者也有陷入低潮的时候,比如一些才华横溢的大学生交易者始终不能跻身进入大联盟。如果我在交易生涯中学到了什么,那便是:知识本身绝对不是成功的保证。除了知识,你还需要一套执行知识的管理计划以及严格遵守计划的心理素质,这样才可以免除情绪的干扰。这便是本书将要讨论的内容:在心理上与财务上界定一种从市场中获得成功的方法。

 

表0-2 净业绩记录:交易月盈亏 (单位:美元)

《专业投机原理》表0-2.jpg

由于篇幅有限,我必须假定读者对金融市场的运作已经具备一定的基本知识。我撰写本书的主要目的是希望某些初学的专业交易员可以在校园外攻读“投机学”的博士学位;某些业余人士如果不希望将所有的市场决策交付给经纪人或基金经理人,则可以从本书中获得完整的交易技巧;对于某些专业老手,如果他们希望了解如何预测经济与市场,也可以从本书中获得一些帮助。

在股票与商品之中,都有所谓的市场玩家(market player,有时也可译为行情玩家)与价值玩家(value player)。

市场玩家基本上是根据他对市场价格走势的知识来交易。价值取向的玩家,则是买进价格被低估的股票或商品,并持有相当一段时间以等待升值。就大多数成功的交易者来说,他们都同时具有这两种取向,但前者多于后者。我的情况也是如此——主要是以市场行情为取向。所以,本书的重点在于:如何预测市场的价格走势,以及如何管理市场、股票或商品的风险。

至于如何选择值得进一步分析的类股,并解释个股在何种条件下可以上涨,这在本书中仅居于次要的地位。有关如何详细分析个股,读者可以参考许多选股策略的好书,以及许多专业分析师在这方面的著述。非常感谢这些分析师,因为他们提供很多有用的信息,虽然这些信息经常相互矛盾。

我的市场经验可以回溯到1966年。到目前为止,我对我的交易业绩颇引以为豪。我总结出一套在金融市场中稳定获利的方法,而且不需要埋头于无数的公司财务报表中,也不需要综合评估许多“专家们”的分歧意见。本书上卷将解释我所使用的方法的基本知识,这部分较为简单。下卷将解释如何综合这些知识,并让它们发挥应有的作用,这部分较难。

自从本书上卷1991年首次出版以来,市场出现一种不寻常而又普遍的现象:市场总是具有相同的性质,因为它们都始终不断地变化。股票市场已经成为一种“机制性的泡沫”(institutionalized bubble)交易工具。我开始学习交易的时候,市场起伏不定而且波动相当剧烈。1966~1974年,有4年呈现上涨的行情,5年呈现下跌的行情。然而,自从1974年以来,则有15年上涨而仅有3年下跌。这三次下跌的幅度都相当有限,分别为1977年的7.1%、1981年的4.9%以及1990年的3.1%(这里以S&P500为准)。最近10年,S&P500的年回报率平均为19.1%。犹如20世纪40年代至80年代中期的房地产市场一样,股票市场已经成为“有保证”的投资渠道。

基于这个缘故,大额可转让定期存单的投资者纷纷转入股票市场,因为大额可转让定期存单3%的收益率显然不具吸引力。一般投资者与机构投资者抱着这种“绝对不会亏损”的心理,终将导致20世纪30年代以来的最大财富损失。其原因并不难发现,1975年联邦储备银行与卡特总统选择以通货膨胀为手段,促进美国经济恢复“增长”;20世纪80年代预算赤字取代通货膨胀成为“经济增长”的动力;20世纪90年代克林顿总统又回过头来选择通货膨胀。1991~1993年,股票市场的表现如此耀眼,其原因很简单:

1.调降公司所得税,平均税率由43%降为37%。

2.利率水平下滑,联邦基金的利率由1989年3月的10%,降为1992年第二季度的3%。这可以保证公司的盈余可以得到改善。请注意,美国是一个信用高度扩张的国家——在创造每一美元的税前盈余时,企业界在1990年需要支付70美分的利息费用,现在仅需要支付50美分。

3.提高生产力(企业界大量裁员)!

这并不代表美国经济的增长,而仅是公司盈余的暂时性增加。在克林顿执政期间,当利率与税率调高时,公司的盈余将遭受致命的打击!我建议你仔细阅读第9章与第10章,以了解经济体系目前的基本情况。另外,第6章与第7章的技术分析内容也完全适用于现今的市场。

我真心希望本书能够对你有所帮助,并祝福你一切幸运。根据我个人的看法,在世纪的交替之际,你确实需要本书的协助和我的祝福。


 

 

 

 

 

第一篇

建立基本知识


“赌博例”的奥秘

“赌博例”(Gamboni)的奥秘便是如何在金融市场中生存的奥秘。了解它……真正地了解它……你可以成为一位成功的交易者、投机者或投资者。所以,故事的发展如下:

乔是一位扑克牌高手,一位真正的玩家。事实上,他的技巧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他必须到处旅行,以寻找不认识他而又愿意接受高赌注的对手。某天下午,在芝加哥邻近的一家酒吧中,他与调酒师闲聊着,并问道:“这附近有没有比较好的扑克赌场?”

“你是指多大的赌注?”

“很大!”乔说道,“你所知道的最大赌注。”

“嗯,我听说附近的农场有一个赌局,距离这里挺远的,但那里农民赌得很大。让我先打个电话确定一下。”

于是,这位调酒师打了电话,并告诉乔如何到达那个农场。

当天晚上,经过长途驾驶后,乔把车子停在一个荒凉的谷仓前。他慢慢走进谷仓内,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猪屎。他在谷仓后头发现一个房门半开的房间,灯光夹着袅袅的烟雾从门缝中飘出。一股熟悉的兴奋感迅速贯穿全身,他走进房间,并做了自我介绍。

穿着工作服的农民围坐在一张圆桌边,每个人都含着雪茄或烟斗。乔粗略估计一下桌面上的赌注大约有4万美元,太完美了。于是,他坐下来。负责发牌的农民说道,“下注!”接着,乔便开始了他的赌局。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乔没有什么输赢。这时,他拿到三张A与两张Q——大满贯(full house)。桌面上的赌金已经相当可观了,他仍然加码1.5万美元。接下来的两个下家都没有跟进,但坐在对面那位不露声色的农民不仅跟进,而且又加码1.5万美元。乔确定他一定想唬人,所以跟进后,把手上A带头的大满贯摊下。那位农民也摊下手中的牌:毫无配对的三张梅花与两张方块。强压着笑容,乔便开始整理桌面上的赌金。

“请等一下,”这位农民带着不高兴的语调说道。

“等一下,你什么意思,”乔说道,“你什么也没有。”

“请你回头看右方的告示,”这位农民笑道。

于是,乔回过头看:

三张梅花与两张方块构成“赌博例”,它在此处代表最大的一手牌!

乔确实非常生气,但规则就是规则,于是他以剩余的赌金继续玩下去。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他拿到三张梅花与两张方块……“赌博例”!于是,他把所有赌金都押了进去,对手仍然是这位不露声色的农民,在最后一轮的加码中,他把手腕上的纯金劳力士也押上了。这位农民摊开手中的牌:Q带头的黑桃同花顺。乔也摊开他的“赌博例”,并开始整理赌金。

“等一下,朋友,”这位农民说道,脸上的笑纹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但我拿了一手赌博例,”乔大叫道。

“完全没错,但请看看那边的告示,”他指着乔的左后方。

乔回过头看到:

此处每晚仅允许一次“赌博例”!

乔除了可以感谢信用卡的发明者,他只能身无分文地离开谷仓,而且还狼狈不堪。那位不露声色的农民却开着拖拉机回家,而且手腕上还戴着纯金的劳力士手表。

所以,“赌博例”的奥秘是:如果你希望获胜,你就必须了解规则;另外,你还必须愿意坐上赌桌,这样你才有获胜的机会。

这便是本书讨论的范围:界定交易中需要的知识与规则,并使你经年累月地获取稳定的利润。除非你可以利用适当的计划将知识付诸实践,并按规则组织既定的计划,否则不论什么知识都毫无用途。在金融市场中,这意味着:获得相关的知识,界定操作的哲学,建立资金的管理方法,并严格遵守明确的规则,拟定每天的例行决策。根据本书所列的观念,你可让资金发挥充分的作用,如果你能够严格执行相关的方法,你就必然可以获利。


 

 

|第1章|

从赌徒到市场宗师:一位专业投机者的历程

 

人们称我为交易者,但本书主要是为投机者与投资者而写的——如果你了解这三个名词之间的差异,你就可以发现其中的矛盾。所以,首先让我来做一件政客永远都不曾做的事:界定我的用词。任何市场同时都存在三种价格趋势:短期趋势,它可能持续数天至数个星期;中期趋势,它可能持续数个星期至数个月;长期趋势,它可能持续数个月至数年。在市场中,也就存在三种基本类型的参与者:交易者、投机者与投资者。

交易者的活动主要集中在盘中交易或短期趋势上。他们买卖股票、债券、商品或任何交易工具,时间框架都在数分钟至数星期之内。投机者专注于中期趋势,他们建立市场头寸,并持有大约数个星期至数个月的时间。投资者主要是考虑长期趋势,持有的头寸可以长达数个月至数年之久。

在进一步讨论之前,我希望表明我的立场,当我提及投机者(speculator)时,我没有任何贬损的意思。当我使用这个名词时,它仅代表上述说明的意思:主要是参与中期趋势的市场玩家。根据我个人的看法,投机行为(speculation)经常被赋予一种负面的含义。一般来说,投机者被视为炒作股票、房地产或其他交易工具的人。然而,事实上,所有市场的投机者都是根据中期的价格趋势,希望通过买卖行为而获利。投机者可以为市场提供不可或缺的流动性(liquidity),在大多数情况下,也可以促进金融资产的顺利转移,并通过资产配置让它们发挥最佳作用。本书其他部分还会进一步区分投机者和其他市场参与者之间的差别。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大体上扮演投机者的角色,但这并不是我所扮演的唯一角色,因为我曾参与所有这三种趋势。在我所进行的每笔交易中,我都熟悉相关知识,所以我应该可以被称为:一位愿意投资的投机性交易者。因为缺乏更合适的名词,所以我选用“交易者”这个头衔。

以我处理金融市场的方法来说,这三种行为都有相互重叠之处。换言之,投机行为的原理,经过适当的调整之后,它们也适用于交易与投资。如果你了解投机行为,你可以相当容易地转换为交易者或投资者的角色。更重要的,就近10年来市场所呈现的剧烈价格波动而言,我坚决相信,任何买卖行为如果不了解进出市场的重要性,或不根据中期趋势调整投资组合的结构,都是相当愚蠢的。这便是我决定将本书主题锁定在投机行为上的原因。

本书内容是根据我对投机艺术的了解,摘选其中要点构成。此处所谓的艺术是就一般意义而言的,并不是指真正的艺术(fine art)。然而,犹如每一位画家都有其独特的表达方式一样,每一位投机者也都有独特的市场风格。虽说如此,但每一位真正成功的市场玩家都必须运用一套相类似的工具:根据一套有效性始终不变的基本理念与知识拟定决策。从我的知识中,包括我对其他投机者的观察在内,我将抽取最根本的要点提供给你。

我的投机方法综合了各方面的知识,包括:胜算、市场与交易工具、技术分析、统计概率、经济学、政治学、人类心理学以及哲学。我花了10年时间(1966~1976年)获得相关知识,并将它们组织为系统化的格式。在1974年之前,我是根据普通常识、技术分析以及谨慎的风险管理进行交易。之后,我摸索着如何从宏观的角度进行交易。如果金融交易有一个最致命的缺失,那便是根据单一的事件拟定投资或交易的决策——在不了解整体风险的情况下投入资金。若希望了解整体的风险,仅有一种方法:学习系统性的知识。

在讲解我的方法与知识之前,让我概略说明一下我的交易生涯,并解释一些关键的发展,它们引导我逐渐形成投机的知识。1966~1977年的11年,就像是我的学徒时期(很长的学徒时期),经过这段时期的训练之后,我掌握了一个毕生难逢的良机:在1978年3月~1986年9月间,我通过州际证券公司成为一位独立作业的承包人。在这段时期,我交易股票、债券、期货(包括商品与指数)以及各种期权,我每年平均收入为60万美元,其中包括我个人的账户以及在“50-50盈亏均摊”的基础上与州际证券公司和少数其他金融机构之间的合作。我觉得我已经发现了毕生所追求的自由。


 

◎对自由的渴望

就我而言,自由(freedom)不仅仅代表政治上的自由(liberty),它还代表一种根据自己的理想与期望生活的能力,这需要一种全然独立的经济条件,而唯有赤裸裸的抢劫或自身的愚蠢才可能丧失这种自由。即使是在我10岁出头时,在我的心目中,送报或送货的工作便相当于是奴隶的生活——太多外来的控制。所以,我便以自己相对比较能够控制的方式赚钱:赌博。

我并不是从事实际的赌博,而是投机。赌博必须承担不利胜算的风险,例如,彩票或吃角子老虎机。投机是在掌握有利胜算的情况下才承担风险。投机的艺术包括许多能力:精确地解释当时的状况;掌握胜算;知道如何下赌注,即使是在输的情况下,你仍能参与下一盘赌局;具备良好的心理素质、客观的知识,而不是由情绪主导决策。

对我来说,“赌博”从来都不是一种高风险的行为。当我开始学习扑克时,我阅读所有相关内容的书,并发现输赢的关键是如何管理胜算。换言之,当你持有的牌可以掌握胜算时便跟进,否则便盖牌,如此你便居于赢方。所以,我记住每一种牌型的胜算几率,并依此决定对策。这便是风险管理方法的要点所在,虽然我当时并不了解这一点。

我曾经阅读一本约翰·斯卡耐(John Scarne)写的书,它间接地改变了我的一生。他谈论许多欺骗的方式,并解释作弊的手法。我了解到:如果希望精通扑克,我必须学习如何识破作弊的手法。在研究这种新知识时,我发现一家魔术牌戏的专卖店——卢塔嫩魔术店。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位影响我一生的人——哈里·洛瑞恩。

哈里是扑克牌魔术最优秀的专家之一,他有关记忆技巧的许多著述使他享有盛名。我当时非常崇拜他,而且现在也是如此。他的每一项技巧都是自己的创新发明,它们结合了意志、精力、智慧、练习与想象力。他是一位全然自创风格的人,我当时在许多方面都尽可能地模仿他。哈里不仅是我的偶像,也是我的朋友,每周六我大多都泡在卢塔嫩魔术店,观赏他和其他魔术师的表演。

我不仅学习哈里的玩牌技巧,更重要的是他的记忆方法。为了练习玩牌的技巧,我随身都带着一副牌。我与女朋友在看电影时,我的左手会练习单手切牌,而右手就放在每一个16岁男孩与女朋友看电影时所应游走的位置。在16~20岁之间,我的收入颇丰,这主要来自于扑克赌局与牌技魔术表演。

然而,1965年下半年,我发现扑克赌博是一种处身于法律边缘的行业,显然不适合作为我一生的职业。所以,我翻阅《纽约时报》的就业版,并发现生物学家、物理学家与证券交易员的收入最高——每年2.5万美元!因为我知道自己对胜算的掌握技巧远胜过分析细胞或原子,于是我便前往珀欣公司从事报价的工作,目标则锁定为华尔街的交易员,实现我对自由的理想。


 

◎判读盘势的智慧

我开始观察金融领域内的成功操作技巧,并阅读所有相关内容的书。在珀欣公司工作期间,我的崇拜对象是米尔顿·利兹(Milton Leeds),他穿着雪白色的定制衬衫与合身的西装,坐在高台上监视整个交易场所,他在我的心目中就像天神一般。当他通过麦克风喊“99”时,这代表公司方面即将下单,而且必须优先处理。所有员工都会保持肃静而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直到他下达类似“以市价买进3000股电话股”的指令为止。

利兹被视为看盘高手(tape reader),但他通常都是根据新闻交易。他会监视美联道琼社与路透社的新闻报道,当重要新闻发布时,他可以迅速做出判断而下单。在几秒钟之内,场内经纪人便可以完成他的交易指令。由于他能够迅速判断新闻对市场的影响,再加上整个组织的配合,因此他总是可以掌握行情的先机,这便是他成功的原因。他是一位非常精明的人,交易记录极为优秀,尤其是记录中表现的一致性,虽然我从来都不曾模仿他的交易方法,但他却是我心目中的成功偶像。我当时的最大愿望便是有一天我也可以成为一位看盘高手。

在那个年代,大多数著名交易员与投机者都是以判读盘势交易的,我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阅读这方面有限的图书,并练习看盘,记忆许多不同股票的最近价位。通过不断地练习,我开始对市场产生感觉了。

现在的人们或许并不了解何谓判读盘势,它是现代技术分析的雏形。犹如目前的技术分析一样,判读盘势需要依赖模式的认定。两者之间的最大差异是,模式认定主要是依靠潜意识,而意识的判断相对并不重要。这犹如体育比赛一样,当你停下来思考应该如何做时,你立刻就会丧失注意力。你必须随时掌握所有因素,所以你无法根据意识反应。你必须同时观察10~40只股票,不断地记忆先前的高低价位以及重要的成交量。同时,你在潜意识中还必须知道价量跳动的速度与韵律、报价机的响声、个股发布新闻的频率、大盘指数与个股价格的变动以及价格与成交量的模式。所有这些因素构成的潜意识结论,就是通常所谓的“市场直觉”。

由于知识的进步——尤其是电脑与通信技术——判读盘势已经成为历史。目前,只要你的经济状况可以负担起一套电脑化的报价信息系统,仅需要按下几个键,便可以完全掌握过去所谓的“直觉知识”。你可以随时知道任何个股、类股、指数或期货的走势图,而且还可以自动地更新每次的价格跳动。通过某些电脑软体,你还可以画出趋势线、设定买卖的警示价位……我相信,这种需要特殊才华的判读盘势能力,目前已经不切实际,而且也没有必要了,场内交易员或许是唯一的例外。因此,交易已经成为一种更加开放而且竞争更加激烈的领域。

然而,所有看盘高手目前仍然掌握一种优势。在拟定交易决策时,你必须绝对相信自己的正确性,但你还必须接受这一事实:市场可以证明你是错误的。换言之,在被证明为错误之前,你绝对正确。因此,你必须根据原则与法则交易,任何感觉或愿望都不得干涉这一程序。在买进或卖空时,你都必须扪心自问:“在哪个价位上,市场将证明我是错误的?”一旦你确定这一价位,市场又触及此价位时,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你出场。这是最根本的法则:迅速认赔。在金融市场中发生重大亏损,最通常的原因便是人们违背这一法则。虽然很多书都不断地强调这一法则,并以不同方式解释,但人们仍然会犯相同的错误,这说明人类的天性实在难以捉摸。为了探索这方面的问题,并给出适当的解释,我在本书下卷,将讨论交易情绪与心理问题。

回首往事,在珀欣公司工作期间,我晚上还到皇后学院(Queens College)进修经济学与金融学。此外,我也开始阅读《华尔街日报》以及任何与金融市场相关的书。我在珀欣公司每周的工资是65美元,如此过了6个月,我转至标准普尔公司从事统计方面的可怕工作。此处的待遇较高,每周90美元,但这项工作实在不适合我的个性,这里就如同图书馆一样寂静无声,每天花费数小时时间登录与调整数据。如果有人打个喷嚏,我都曾感激万分,这让我有机会打破令人窒息的寂静而说句话:“老天保佑你!”我犯了太多的错误,所以我被解雇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工作上遭遇挫败,因为我当时实在太沮丧了,所以我甚至没有感谢那位介绍我到此追求交易生涯的人,但我又踏上了另外一条类似的路。

非常幸运的是,我在大学修习的会计学让我找到另外一份簿记工作。当时是1966年年底,我来到雷曼兄弟公司,此处总共有32位合伙人,我负责为其中12位合伙人整理账目与交易记录。雷曼兄弟公司是一家主要的投资银行,它在许多投资中累积了庞大的资产,例如,以每股4美分的价格大量买进利顿工业,并持有至每股价格为120美元。在雷曼兄弟公司工作期间,让我有机会实际观察投资银行的作业情况,并了解这家世界上最大的市场参与者之一是如何操作股票与期权的投资组合的。于是,我逐渐理解期权的运作方式,并因此成为期权会计账的专家。

我在雷曼兄弟公司学到一条我永生难以忘怀的经验。由于我负责登录账目,因此我相当了解他们赚了多少钱。有一天在登录账目时,我发现雷曼兄弟公司不断地为其信托基金买进超级电子的股票。当时我对投资尚懵然无知,我猜想这家大投资机构应该了解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打电话给哈里·洛瑞恩,并把这件事告诉他。哈里听信我的说法,他以每股44美元的价位买进不少股票。在随后的几个月内,我无助地看着股价一路跌至30美元。哈里最后卖出他所持的股票,总共亏损4万美元。我当时的感受远甚于我个人的任何损失。这是我最后一次建议朋友买进某只股票,但不幸地却不是最后一次误信别人“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建立头寸。然而,我确实学到了一个教训:不可基于帮助朋友的立场,免费提供任何有关市场的建议。在职业的立场上管理他人的资金,这种情况是可以接受的,即使这个人是你的朋友也是如此;如果发生亏损,这只不过是职业上的协定。然而,当你认为是在帮助朋友而提供建议时,又完全是另一回事——实际的结果通常是伤害而不是帮助。总之,我在雷曼兄弟公司工作的同时,仍继续研究,并利用哈里传授的记忆方法,熟记纽约证券交易所挂牌交易的1458只股票代码。1968年,我向法勒施米特公司应聘工作时,我将这方面的技巧展示给负责招聘的合伙人里基·伯格曼(Ricky Bergman)。在赞不绝口的情况下,里基录用了我,我也充满热忱地开始了我的交易生涯。


 

◎期权交易

1968年,期权尚处于发展的初期。它们都在柜台交易市场交易,而且没有统一的合约规格。让我来进一步解释一下,股票期权是一种合约,持有者有权利在既定期间内,根据一定的价格(执行价格,strike price),买进或卖出一定数量的股票。看涨期权称为call,看跌期权称为put,1968年,每份合约的标准股数为100股(目前也是如此);执行价格通常都是期权发行当时的股票市价;最普遍的合约期限是6个月零10天(这是因为一项投资至少必须持有6个月零1天,才可以申报长期资本利得税)。当时与目前的最大差异就是期权的价格(期权费,premium),它会随着时间与交易商的不同而有不同的报价。

某甲打电话给ABC期权公司,要求提供OXY(Occidental Petroleum)股票6个月零10天的看涨期权报价时,并不保证他可以根据报价买进该期权。此外,如果他打电话给另外一两位交易商,他可能会发现价格有20%~30%的差异!交易商提供给某甲的报价假定为每份合约225美元,这只是参考价(workout price)而已,交易商随后将寻找愿意接受150~175美元价格的卖方。如果可以找到,交易商即可以扮演中间人的角色,将低价买进的合约转卖给某甲。如果交易商无法在合理的价格找到卖方,只能算运气不佳而毫无所得。

1968~1970年,我在法勒施米特公司便是从事这种期权中介的工作,每撮合一份合约可以赚取固定的佣金(6.25美元),稍后在美国期权公司则是根据“中介价差”提取某一百分比的佣金。在法勒施米特公司工作期间,我也为一位客户斯塔雷特·斯蒂芬斯(Starret Stephens)管理我的第一笔对冲基金(hedge fund),他是我在雷曼兄弟公司服务时认识的客户。他拥有一个价值100万美元的投资组合,我建议他以看跌期权避险,以取代直接卖空股票,于是他拨出5万美元的资金供我操作。当时,这是相当新颖的操作手法。看跌期权可以提供一种具有杠杆效应的“保险功能”,并腾出资金做多。

该基金确实发挥它的功能,1968年12月份股价出现顶部之前,7月与8月便发生一波拉回的走势。非常不幸,斯塔雷特在1969年便去世了,恰巧是在1969~1970年大空头市场正式展开之前。由于他的过世,该基金也随之解散。这是我第一次直接管理他人的资金,也是我第一次从事对冲基金交易,它使我有机会在市场中测试我判读盘势的能力。这次经验使我了解卖空交易的重要性——目前,这仍然是我的专长之一。

这笔基金解散后不久,当时处于1969年的空头市场,为了追求更大的独立交易空间,我离开法勒施米特公司,前往美国期权公司。因为当时正处于空头行情中,公司方面不愿意在薪水上做承诺。管理层建议让我就撮合期权的价差提取固定百分比的佣金。我答应了,但我明白地告诉他们,我第一年便准备赚取10万美元的收入。我这么说相当于是一个警告,因为我知道公司副总裁每年的薪水才仅有2.5万美元,而且其他期权交易员的年收入约为1.2万~1.5万美元之间。

经过6个月,我的佣金收入已经累计至5万美元。有一天,老板把我拉至一边,轻声地告诉我,“维克托,你干得不错,我打算让你开始领薪水。”

“哦?”我说,“多少?”

“每年2000美元。”他答道,似乎这是给我很大的面子。

“但……”我说,“我今年准备赚进10万美元,而且我已经完成一半了。”

“哦!没错,但我们准备成立一个按点数分红的奖金制度。你每销售一份合约,便可以得到一点。到年底的时候,我们提拨公司利润的15%为奖金,每个交易员根据点数分红。”

“嗯……”便是我的回答,但在我的心中立即浮现出一些很明显的疑问,例如,如果公司没有获利怎么办?公司的获利又怎么计算?不用说,我便开始寻找另一个更适当的猎场。3周之后,我开始在马什布洛克公司管理一个股票与期权的投资组合,并提取50%的绩效奖金。一位好朋友(他最后也离开美国期权公司)后来告诉我,我过去的老板在3周休假中打电话告诉他,“我们让维克托领薪水完全是为他着想,他这个月好像很不高兴。”实在奇怪!他要求我减少80%的收入,还竟然希望我觉得很高兴!这更强化我对自由的向往。

在马什布洛克公司,我运用过去积累的判读盘势经验与期权的知识,第一次利用股票与期权来配合交易。一般来说,我会买进一个期权的跨式价差交易(straddle)合约,并根据盘势发展,随后再决定买进或卖空股票。跨式价差交易是由一对期权构成:一单位的看涨期权与一单位的看跌期权,它们的执行价格与到期时间完全相同。例如,假定XYZ股票目前市价是每股25美元,我认为它将跌至每股21美元。若以同业价格计算,我大约能获得400美元的期权费(每份合约一般为100股),买进95天期的跨式价差交易,并等待弱势反弹来卖空股票。

如果股价上涨至每股27美元,我将在盘势转弱时卖空100股。期权到期时,如果股价持续上涨至每股30美元,那么我将根据每股25美元的合约价格履行看涨期权,并回补空头的股票头寸,这时看跌期权将毫无价值,所以总的亏损为200美元。如果在期权到期之前,股价正如我所预期的那样跌至每股21美元,则我将买进200股(包括回补100股的空头头寸),并实现股票空头头寸的600美元利润。在这个时候,我仍然拥有200股的多头头寸(100股现股与看涨期权),其中100股现股可以锁定看跌期权时的既得利润(即400美元)。如果股价在期权到期之前回升至每股25美元以上,看涨期权还可以获利。除此之外,我也可以在每股21美元的价位上仅买进100股股票,实现股票空头头寸的利润为600美元,并让期权的跨式价差交易继续发挥作用。在交易时,我永远要求风险/回报的比率至少为1:3。在我所采用的各种策略中,当判断正确时,我可以获得巨额的利润;若判断错误,损失却相当有限——这便是资金管理的要点所在。

不幸的是,我在马什布洛克公司所获待遇几乎是美国期权公司的翻版,唯一的差别仅是手段而已。当我收到每月利润表时,发觉我的“费用”大得荒唐。例如,我仅占用一条电话线,每个月却需要分摊500美元的电话费!总之,我希望进一步控制我的管理费用。

过了6个月左右,我认为唯有自行创业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华尔街上的许多交易员显然都有过相似的遭遇,几乎我所认识且尊敬的每一位交易员,都准备承担风险与我一起工作。我找到一位提供资金的合伙人,并聘用一些华尔街上最优秀的交易员,于是,雷纳期权公司在1971年年中便正式开张。


 

◎独立的滋味

在雷纳期权公司工作时期,我们以非常前卫的方式经营期权业务。根据我的了解,我们是第一家提供明确报价与保证交割的经纪商/交易商,而且不为此收取较高的期权费。我们称此为“提供合理的明确报价”。如果我们不能在市场中找到既有的期权合约撮合一笔交易,我们便自己销售(write)期权。我们的竞争对手认为,我们一定拥有庞大的资本才敢承担相关的风险。实际上,我们最初的资本仅有50万美元——其中营运资本为25万美元,公司的交易账户为25万美元。我们的想法是,通过明确报价与保证交割来提高交易量,这样便可以吸收小额的亏损。这项策略确实有效。在6个月内,根据我的了解,雷纳期权公司已经成为全世界期权柜台交易市场的最大交易商。

1972年7月前,我负责管理公司,并与其他交易员共同从事期权的中介业务;之后,我接替合伙人操作存货(running the inventory)。操作存货是指管理雷纳期权公司的期权与股票组合。这是我正式踏入独立交易员生涯的第一步。我第一次拥有完整的权利操作一个账户,交易业绩列于表0-2中,我正在迈向一致性获利的目标。

1973年,芝加哥期权交易所(Chicago Board Options Exchange,CBOE)将期权的合约规格标准化,于是我们丧失了竞争优势,因为我们过去的成功主要是通过自己的程序将合约标准化。然而,我们买进交易所的三个席位,而且第一年交易量便占整个交易所的15%。一切非常顺利,但1975年七八月间,我的主要合伙人在未经我的同意下,交易一笔非常庞大的头寸,并造成严重亏损。虽然公司交易账户的情况相当理想,但因为我的合伙人发生亏损,所以我们被迫重组以满足最低资本的规定。

通过一些果断的处理,我们总算渡过难关。我记得当时与吉姆·布鲁克(Jim Brucki)会谈的情景,他在CBOE主管稽核的工作(吉姆后来也到州际证券公司,我们成为好朋友)。由于我的合伙人发生亏损,我们已经违反交易所的一些资本规定。吉姆是一位身材高大而粗犷的人,他看着我说,“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我回答,“让我们商量一下,我们会设法补足相关头寸的保证金。”

吉姆说,“好的,你有20分钟的时间考虑如何继续经营。”

我和约翰·贝洛(John Bello)以及发生亏损的合伙人一起走进隔壁房间进行协商。我买断这位主要合伙人的股权,补缴所需要的资金。我勉强让雷纳期权公司保持完整的状况,又继续经营了15个月,直至威登公司提出非常有利的条件接收我们的公司,包括所有员工与我在内。在威登公司工作期间,我成为绩优热门股(glamour stocks)——类似IBM、National Cash Register(NCR)、伊士曼柯达(Eastman Kodak)等市场领导股的大额交易员。我仍然将雷纳期权公司维持为一个独立的经营实体,我目前还是通过它进行交易。

在公司重组前,市场中出现了一些比较好的机会,这是我交易生涯的重要转折点之一。我错失1974年10月初的急涨行情以及随后出现的暴跌走势,后者使道琼斯指数在12月跌至12年以来的最低点。这几个月内,我还是勉强有所获利,但整体发展却令我十分震惊——我错失了一个大好的获利机会。我疏忽了什么呢?我需要接受什么教训才不致重蹈覆辙呢?我扪心自问,“趋势究竟是什么?它有什么性质?它通常会持续多久?它向上或向下的幅度通常如何?修正的走势有何性质?它通常会持续多久?”于是,我开始研究以往所疏忽的问题。


 

◎探究趋势的性质

为了回答上述问题,我首先必须界定、衡量、归纳所有趋势与修正走势,并设定一个标准作为“通常”的定义。1974~1976年,我利用所有空闲时间来研究市场历史,这些研究是以道氏理论(Dow Theory)为主轴,因为我认为这套理论对市场走势的界定最明确。我所依据的资料是罗伯特·雷亚(Robert Rhea)在1939年过世以前的研究工作。我标示出道琼斯工业指数与道琼斯运输指数由1896年至目前(我现今仍然从事这方面研究)的所有趋势,将它们分别归纳为短期、中期与长期的趋势,衡量它们的幅度与期间,并登录于表格中。然后,通过统计分析的方法,将它们简化使我能够运用于交易格式,尤其是风险管理。本书后续章节将会讨论如何运用这些资料。

这段时期我为自己的交易方法建立起预测市场行为的基本理念,这种方法也适用于期货市场。毫无疑问,我在这两年内所获得的知识,是我在州际证券公司业绩突出最主要的原因。业绩最佳的月份是1982年9月,这也是州际证券公司当时的最佳单月交易记录,我所管理的公司账户当月获利是88万美元,而账户的交易资本为100万美元,其他两个账户的获利率大约也是如此。这个月份的巨额获利来自于一个行情预测,而这项预测直接运用了我在1974~1976年总结的统计方法与知识。

此处,我想谈论一段题外话。这两年的专心研究虽然使我在行情预测上获得了重大突破,但我在个人生活上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当时,我的女儿珍妮弗正处于关键的年龄(3~5岁),我几乎完全没有陪伴过她。我由办公室回家,吃完饭后便直接进入书房继续研究。当她走进我的书房时,我会不耐烦地赶她出去,完全忽略她非常需要她父亲的关怀与爱心。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我们父女俩人到今天还在为此付出代价。如果我可以重新来过的话,我一定会抽空多陪伴珍妮弗。

我提及这件事并不是基于忏悔的缘故,而是希望强调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犹如我在前文中的说明,本书希望可以协助读者在经济上与个人生活上获得成功。在我生命中的那一时刻,我未能综合这两个方面,显然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生命应该是一种平衡而协调的过程。重点并不在于你赚了多少钱,而是你整体的快乐程度。

1974年以后,我在事业上的发展也不是完全没有挫折的。1983年,我同意管理一个4 000万美元的基金:维克托里伙伴基金。或许我当时有一点自以为是,或许是因为我想接受挑战,我将基金的累积回报目标设定为每年25%(扣除佣金之后),唯有操作业绩超过此标准时,我才收取报酬。第一年大盘下跌15%,基金的回报率为13.3%。这意味着基金下一年度的回报率至少需要40%!

在1984~1985年间,市场的中期趋势非常不适合交易。价格没有什么波动,行情几乎呈水平状发展,我被迫在短线上进出。虽然我其他三个交易账户都处于获利状况,维克托里伙伴基金却发生13%的亏损。这主要是来自于佣金费用。在州际证券公司,我支付场内经纪商的费率,相当于目前机构投资者适用的费率。然而,维克托里伙伴基金却必须支付零售的佣金费率(大约高出5倍)在没有明显行情变化的情况下,短线进出便成为亏损的主要原因。另外,电脑程式交易也开始严重影响短期趋势的性质,使我多年来运用的交易法则完全不再适用。于是,我建议解散基金,我们在1986年正式解散基金……一个惨痛的经验。

我在预测行情时,并不是采用单一的分析方法。我永远都会结合技术分析、统计方法以及经济基本面等因素,评估任何投机头寸的风险。唯有这三个因素相互配合时,我才会在市场中建立重要头寸。另外,根据我的经验,了解政府当局对市场的既定或潜在干预程度,对投机的成败来说也有绝对的重要性。美国国会、总统、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简称美联储)、外国政府以及外国中央银行,它们的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可能产生的影响,你也必须能够了解。你不仅需要了解政府政策的影响,你还需要掌握主管当局负责人的个性与心态,并预期他们可能采取的政策。在接下来几章,我将会探讨这方面的问题,本书下卷则会深入解说。


 

◎自由的实现

1978年,一位真正优秀的交易员霍华德·夏皮罗(Howard Shapiro)邀我至州际证券公司工作,于是我度过了一段最令我满意的日子。最初,我只领薪水,并全权管理一个50万美元的交易账户。1979年,州际证券公司将我的职务变更为独立承包人(independent contractor),于是我成立了雨果证券公司,这是一家目前仍然存在的私人交易合伙公司。唯一的条件是:州际证券交易账户的一切都是“50盈亏均摊”,包括获利、亏损与费用。这个条件也适用于我管理的其他所有账户。表0-1所列的业绩,涵盖期间为1978~1986年,这是我交易州际证券公司单个账户的毛利(尚未扣除费用)。我自己也有一个交易账户,但金额相对较小,另外还有一个账户,规模大约与州际证券公司的账户相当。因此,我实际的交易业绩大约两倍于表0-1中所列的数据。

州际证券公司的工作环境非常理想。我可以从事巨额交易,但除非发生亏损,否则完全不需要动用自己的资金。由于营运上所具备的经济规模,这里提供的信息网络设备非常完美。我的上班时间完全自己决定,我既可以掌握自己的交易获利,又可以完全根据自己的方式生活。我已经找到我所需要的自由。

我非常幸运能够与华尔街的一些顶尖级交易员共事,包括弗兰基·乔、夏皮罗以及其他人。我们虽然各有不同的交易风格,但除了少数人外,我们大都赚进非常可观的财富。然而,当我观察许多不同交易员时,开始了解这个行业中的许多不同层面:那些在工作中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交易员会付出严重的个人代价。我还发现,某些在个别领域内的顶尖级交易员,却基本上非常不快乐,我非常希望知道何以如此。我想了解,如何在最广义的层面上获得成功。我获得的结论包含在本书的下卷中。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1986年9月份州际证券公司决定将公司股票上市,并解散交易部门。主要的理由是交易部门的获利,在各个季度中过于不稳定,公司方面担心,公司盈余不稳定可能会对股价产生不良的影响。我认为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根据我的了解,交易部门每年都有获利。我记得有一年,我们10个人便创造了3000万美元的收入,这意味着10个交易员便为公司带来约1500万美元的盈余。虽然如此,既然有了决定,那便是我离开的时候。

我在1986年10月成立自己的办公室,并继续积极进行交易。在1988年1月,我决定成立一家基金管理公司:兰德管理公司,这便是我目前交易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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