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大作手回忆录

第21章 帝国钢铁股票操盘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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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这些大而化之的规则不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种通用的原则很少能够做到。或许我应该举一个真实的例子来更好地说明这一点。我会告诉你我是如何只吃进了7000股就把一只股票的价格拉升了30点,成功地创造了一个几乎可以容纳任意数量股票的市场。

这只股票是帝国钢铁,它由一些声誉良好的人发行上市,而且宣传很到位,被认为是一只绩优股。大约30%的股本通过几家华尔街的证券商承销,销售给一般公众,但是股票挂牌后交易惨淡。不时有人询问这只股票的情况,一两位负责承销的公司内线人士就会说这家公司的盈利超过预期,而且前景十分令人鼓舞。这千真万确,事实上公司表现的确不错,却没有到令人兴奋的程度。股票缺乏吸引力,从投资者的角度看,价格的稳定性和派发股息的持续性还没有得到验证。这是一只不温不火的股票,从未发生过引人关注的大波动,即便是内线人士发布真实程度非常高的业绩报告也没有带动股价上涨。另一个方面,股价也没有下跌。

帝国钢铁保持着这种无人关注、无人捧场、无人传播内幕消息的状态,成为一只不会下跌的股票,原因是没有人卖空,而这是因为没有人希望做空一只分散度不高的股票,这样的话空头只能任由持股充足的内线集团摆布。同样,

也没有买入的动力。对投资者而言,帝国钢铁因此成为一只投机股;而对投机者来说,它是一只半死不活的股票,一旦做多就容易被套牢,让你没有买进的意愿。

有一天,帝国钢铁公司派出一位重要成员以自己和公司的名义找到我。他们希望我为这只股票造市,当时他们手中集中了公司70%的股票。他们希望我能够将这些持股以更好的价格出手。他们认为,如果他们自己在公开市场销售的话,获得的价格肯定没有我的高。他们想知道我要什么条件才会接下这个活儿。

我告诉他几天之内我会回复他们。然后我开始研究这家公司的资产状况,聘请专家调查这家公司的各个部门,包括生产、业务和财务部门。他们给我提供了中肯的报告,我不是在寻找优点或缺点,只是想得到公司应有的真实状况。

报告显示,公司资产非常有价值。如果投资人愿意等上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公司发展前景良好,以市价买进这只股票绝对合算。在这种情况下,实际上股价上涨会是所有市场波动中最普遍也是最合理的表现,这才能反映出公司的未来价值。因此,我看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去接下帝国钢铁的多头操盘的工作,这并非冲动之举,而是建立在充分的调查研究基础之上,因此我信心十足。

我通知了这个人,然后他到我的办公室来详谈合作

细节。我告诉他自己的条件是:我提供服务不要求现金回报,而是取得10万股帝国钢铁的认购权,认购价格在70美元到100美元之间均可。这看起来是一笔很大的费用,但他们应该考虑到,内线人士肯定无法在70美元的价位卖出10万股,甚至50000股都做不到。因为这只股票在市场没有人气,所有获利巨大和展望极佳的言论都无法吸引买家,无论是多大的买家都不愿意买入。此外,除非我的委托人先能赚上几百万美元,否则我也拿不到现金报酬。我要求的不是高得离谱的销售佣金,而是取决于操盘是否成功的合理费用。

我知道这只股票货真价实,当时大盘整体看涨,因此有利于所有优质股票价格上涨。我认为自己应该会做得非常好。我的意见也让客户深受鼓舞,立刻同意了我的条件,这个交易从一开始就在愉快的氛围中进行。

我尽量保护好自己。公司内部集团拥有或控制大约70%的流通股本,我要求他们把这70%的股本通过一个信托合约进行提存,我可不想被大股东们当成垃圾场。通过这种方式大部分股票就安全锁定,还有30%散落在外的股份需要我去考虑,但这是我必须承担的风险。经验丰富的投机客从来不会期望自己从事的事业完全没有风险,事实上未进行信托提存的股票同时涌进市场的可

能性,并不比人寿保险公司的投保人在同一天的同一小时死亡的可能性高很多。股市风险与人的寿命一样,都通过对照未经刊印发行的精算表进行计算。

我保护好自己,免受这一类可以避免的股市交易风险侵害,然后开始着手行动。我的目标是要让我的认购权有价值。要实现这个目的,我必须拉升价格,发展出一个我可以卖出我持有期权的10万股股票的市场。

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找出在股票上涨时有多少股票可能进入市场。这件事我的经纪公司很容易就完成了,没有任何困难他们就确定了有多少股票可以在市价或略高于市价待售。我不知道是否有专家告诉公司的人市场对这只股票的需求有多大。这只股票名义上的价格是70美元,但在这个价位我连1000股都卖不出去。甚至没有证据显示在这个价位或者更低一点的价位,会有一定的市场需求。我必须按照经纪公司的调查结果行动,但这不足以让我知道究竟有多少股票待售、需求量有多少。

我一掌握这些信息就立刻悄无声息地吃进了所有在70美元和稍高价位挂出的股票。当我说“我”的时候,你会理解我指的是我的经纪公司。这些卖单都是一些小股东挂出来的,因为在我的客户的持股被锁定之前我的经纪公司自然无法再发出任何卖单。我不必买进太多股票。此外

,我知道适当的涨势会带来其他的买单,当然也会有卖单。

我没有给任何人透露过看多帝国钢铁的消息,我没有必要这样做。我的工作是凭借最有效的宣传拉动人气。我不是说绝对不需要多头宣传。宣传一只新股,就像宣传羊毛制品、鞋子或汽车是物超所值一样,确实有这个必要。准确而可靠的消息应该通过公众的嘴说出来。但我的意思是,我在这方面的需求,大盘会替我去做。正如声誉良好的报纸总是设法找出市场波动的理由然后发表出来,这就是新闻。读者们不仅想要知道股市发生了什么,还想知道其中的缘由。因此,操盘手不费吹灰之力,财经记者就会刊登出所有能够采访到的信息和传言,也会分析公司的盈余报告、经营状况和前景展望。简言之,所有为上涨提供解释的线索都会被发表出来。当有人问我对一只股票的意见时,如果我有什么意见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我从不主动给出建议,也不提供内幕消息,但我的保密操作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好处。与此同时,我知道大盘是最优秀的信息传播者,也是最有说服力的推销员。

我以70美元或略高的价格吃进了所有待售的股票,消除了市场压力,这自然让帝国钢铁的最小阻力方向清晰起来,那就是上涨。交易大厅观察敏锐的营业员一看到这种情况,就会合理地推断

出这只股票即将上涨,上涨幅度他们可能不知道,但这足以让他们开始买进。他们对帝国钢铁的需求完全是这只股票显而易见的涨势造成的,盘势是最不会错的多头消息!我立刻满足他们的需求,把开始时从那些被套牢的筋疲力尽的股东手中进货的股票卖给这些交易员。当然这种卖出是小心翼翼地进行的,我对自己满足这种市场需求感到很满意。我不会在市场上强推我的股票,我不希望涨势太快。在起步阶段,卖光我10万股中的一半并不一定是好事。我的任务是造市,抛掉手中持有的全部股票。

但即便我卖出了交易者们急切需要的数量,市场暂时还是缺少买盘,到目前为止,这些买盘是由我源源不断提供的。在恰当的时机,交易者会停止买进,价格随之停止上涨。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失望的多头就会开始卖出,或者说,一旦涨势不再,那些交易者买进的理由就消失了,他们会卖出。但我已经做好准备应对卖压,在股价下跌时,我把之前以高出几个点的价格卖给营业员的股票再买回来。我知道这样买回股票一定会阻止跌势,价格企稳,卖单就不会再进场了。

接着我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步骤,一路向上吃下为数不多的待售股票,价格会从高于70元的起涨点再度开始上涨。不要忘了,很多股东希望在下跌时把股票卖掉,但

不愿意在低于顶部三四个点的价位卖出。这种投机者总是发誓说,下次再有反弹,他们一定卖出。于是在股价上涨时他们挂出卖单,当看到股价走势改变,心态就又发生了变化。当然,总是有一些力求稳健的短线“快枪手”会在获利时卖出,对他们而言,只有到手的利润才是真正的利润。

在这之后,我只需要重复这个步骤,交替买进和卖出,但总是把股价拉抬得更高。

有时候,你吸进所有的卖盘之后,急速拉高价格会让你受益,这会形成一种可以称为急涨的走势,这会是一个极佳的广告,因为涨势让公众开始议论,也会吸引专业交易者和投机者中喜欢波动的那一部分人。我认为这些人占股民的大多数。我在帝国钢铁采用这种操作方式,无论急涨行情带动多少需求,我都会一一满足。我的卖盘总是能将涨幅控制在一定幅度和速度范围之内,我一路低买高卖,不只是抬高了价格,也为帝国钢铁创造出了活跃的市场。

在我操作之后,一个人不能自由买卖这只股票的情况不复存在了。买进或卖出一定数量的股票,不会引发股价的异常波动。买进之后被套牢、卖出之后被轧空的担心消失了。对帝国钢铁的表现长期看好开始在专业人士和公众中传播,这与市场信心是分不开的。当然,活跃的交易也使其他许多难题迎刃而解。最后,

在买卖几千股之后,我成功地把股票价格拉抬到了面值之上,100美元一股的价格让每一个人都想买进帝国钢铁。为什么不呢?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它是一只优质股,它曾经是一只物美价廉的股票,现在仍然如此。涨势就是最好的证明。一只股票既然能够从70美元上涨30点,就可以从100美元面值再上涨30点。这是很多人乐于持有的观点。

在把股价拉高30点的过程中,我只吸进了7000股。这批股票的平均价格几乎刚刚是85美元,这意味着我赚了15个点的利润。但当然了,我的全部利润都待在账面上,而且要比这多得多,都是非常安全的利润,因为我有一个出清所有股票的市场。如果聪明地操作,这只股票会卖出更高的价格,我拥有10万股的认购权,价格从70美元递进到100美元。

后来,情势的发展使我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把账面利润化为现金。如果让我评价自己的话,这是一次漂亮的炒作,完全合法,而且成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家公司的资产很有价值,股价在这样的高位也不算太贵。承销集团中的一个成员原来是一家财力雄厚的银行,希望确保掌握这只股票的控制权。控制一家像帝国钢铁这样蒸蒸日上的成长型企业,对银行而言可能比由散户控制更有价值。总之,这家银行提出收购我手

中这只股票的所有认购权。这对我而言意味着一笔巨大的利润,我立刻欣然接受了。在利润可观的时候我总是乐意一次全部抛出,我对自己在这只股票上的获利相当满意。

在处理掉自己10万股的认购权之前,我得知这些银行家聘请了更多的专家对公司资产进行了更为全面的调查,评估结果足以让这家银行向我开出收购条件。我自己仍然保留了几千股帝国钢铁,我看好这只股票。

我对帝国钢铁的炒作没有任何不正常和不合理之处,只要股价在我的买盘推动之下上涨,我就知道一切顺利。有的股票会出现滞涨的情况,但这只股票从来没有出现。当你发现股价没有对你的买盘做出反应,不需要内幕消息你也应该卖出了。如果一只股票有价值,而且大盘行情不错,你就可以在股价跌下来之后把它拉上来,即使下跌了20点也一样可以拉高。但在帝国钢铁这只股票上我从来不需要这样做。

我在炒作股票时,从来不会忘记基本的交易原则。或许你很好奇,我为什么总是重复这一点,或者为什么反复地说明我从来不与行情争论,也不会因为大盘走势而发脾气。你会认为那些在自己的生意中赚到了几百万而且经常在华尔街操作成功的人一定会明白心平气和做交易的道理,好吧,如果你知道那些最成功的发行人因为市场没有按照他们的

意愿发展而经常表现得像焦虑不安的女人一样,一定会大吃一惊。看起来他们把这种事当成对个人的侮辱,先是发脾气,然后是赔钱。

有很多我和约翰·普伦蒂斯(John Prentiss)之间不和的传闻。人们受到误导,认为股市会出现一段引人注目的故事,比如由于我们之间的矛盾造成一笔交易失败,或者由于相互欺骗,导致我或他损失几百万美元,诸如此类。但事实不是这样。

我和普伦蒂斯是多年的朋友。有很多次他给了我有用的信息,我利用之后都获利了。我也给过他一些建议,如果采纳了他会节省不少钱。

他是推动石油产品公司成立和发行的主要负责人。在还算成功的上市之后,市场整体形势变得比较糟糕,这只新股的表现没有达到普伦蒂斯和他同事们的预期。形势有所好转之后,普伦蒂斯成立了一个内部集团,开始炒作石油产品公司的股票。

我无法告诉你我对他操盘技术的看法,因为他没有告诉我他是怎样操作的,我也没有问过他。不过显然,虽然他在华尔街的经验丰富,而且毫无疑问聪明过人,但无论他怎么操作,作用都不是很大,没过多长时间内部集团就发现他们根本卖不出去多少股票。他一定试过所有他知道的方法,因为内部集团的经理只会在自己无法胜任时才找外人来代替自己,这是一般人

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总之,他找到我,一番友好的寒暄之后,他说他想让我负责操盘石油产品公司,卖出公司持有的10万多一点的股份。当时这只股票的价格在102到103美元之间。

这件事看起来并不靠谱,我婉言谢绝了他的提议。但他坚持希望我能接受,他提出这完全是私人之邀,所以最后我同意了。我本质上不喜欢参与那些自己没有信心会成功的事业,但我也认为一个人应当对自己的亲朋好友承担一定的责任。我说我会尽全力去做,不过我告诉他我对这件事情把握不是很大,并举出我不得不去处理的不利因素。但普伦蒂斯说,他不会要求我保证为内部集团赚到几百万的利润。他确信只要我接手,我会做出让每一个明白道理的人都满意的结果。

就是这样,我答应去做一件违反我判断的事情。与我担心的一样,我发现困难重重,主要是因为普伦蒂斯替这个集团炒作时犯下了一些错误。然而对我最不利的因素是时间。我相信这轮涨势正在接近尾声,虽然行情有所好转,让普伦蒂斯大受鼓舞,但最终一定会证明这只是短暂的反弹。我担心自己在处理掉石油产品公司的股票之前,市场会转为空头。不过既然我已经答应下来,就决定尽最大努力去做。

我开始拉抬价格,取得一定效果。我认为自己把股价拉到107美元

左右,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表现,我甚至能够卖出一些股票。虽然数量不多,我很高兴没有增加公司的持股总数。有很多不是这个内部集团的人正在等待这只股票小幅上涨,以抛掉自己手中的持股,对他们而言,我就是他们的“大救星”。如果整体情势好一点的话,我也许会有更好的表现,他们没有早一点让我操盘真是太糟糕了。我觉得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让集团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抛掉手中的股票。

我找到普伦蒂斯,告诉他我的看法。但是他开始反对,然后我向他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说:“普伦蒂斯,我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市场的波动。你的股票没有人气,不需要什么技巧就可以看出一般公众对我的炒作的反应。听我说,你不遗余力地把石油产品公司的股票弄得更有吸引力,而且一直都在提供所需的支持,可是发现公众依然置之不理,你就可以确定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不是这只股票有问题,而是市场有问题。逆势而为是绝对没有用的,如果你这样做,注定会亏损。在有人跟进的时候,操盘经理应该愿意买进自己的股票,但如果他是市场上唯一的买家,他再买进就是傻瓜。我每买进5000股,大众应该愿意或有能力跟着买进5000股。但是我绝对不愿意做市场上唯一的买家,如果我这样的话,我就会

被不需要的多头股票套牢,现在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那就是卖出。脱手的唯一方法就是卖出!”

“你的意思是无论什么价格都要卖出?”普伦蒂斯问。

“对!”我说,我看出他要开口反对,于是我接着说:“如果我要卖出集团所有的持股,你一定要下决心,因为价格一定会跌破面值,而且——”

“喔,不行,绝对不行!”他大叫着说。如果你听他的声音,一定会以为我要求他加入自杀俱乐部。

“普伦蒂斯,”我对他说,“股票炒作的基本原则是拉抬股价之后脱手。但在股价上涨时,你无法大量卖出。你做不到的。大量卖出需要从顶部一路下跌的过程之中完成。我无法把你的股票拉高到125或130美元,我希望这样,但根本做不到。在我看来,所有的股票都会下跌,石油产品公司也不例外。反正都是跌,与其下个月让别人的卖单砸盘,还不如现在由集团卖出。”

我看不出我说的话有什么伤人之处,可即使你远在中国都能听到他的哀叫。他根本听不进这样的话。在他眼中,这样做绝对不行,会让这只股票留下不良记录,更别提这只股票还在银行里做着质押借款,可能造成的种种不便,等等。

我再次告诉他,世界上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石油产品公司下跌15或20点,因为整个市场都是这种跌幅。我劝他,别指望他

的股票能够在跌势中成为令人羡慕的例外,那是非常荒谬的。但是我的话又成了耳旁风,他坚持让我支撑股价。

普伦蒂斯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是当年最成功的股票发行人之一,曾经在华尔街的交易中赚到过几百万美元,对股票投机游戏的认识远超一般人。但他却在熊市的初期,坚持要为一只股票托盘。当然,股票是他的,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笔糟糕的买卖。总之,这件事情不合常理,于是我又和他争论起来,但于事无补,他坚持要我发出支撑股价的买单。

等到大盘走软,真正的跌势开始时,石油产品公司自然和其他的股票一起开始下跌。我不但没有卖出,反而根据普伦蒂斯的命令,为这个内线集团在买进股票。

唯一的解释是普伦蒂斯不相信熊市将至,而我自己相信牛市已经结束。我不但用石油产品公司做过测试,也用其他股票验证自己当初的猜测是正确的。我没有等到熊市宣布自己已安全到达就已经开始做空了。我当然都没有放空一股石油产品公司的股票,不过我放空了其他股票。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石油产品公司最终他们还是卖掉了股票,但如果普伦蒂斯接受我的建议卖出股票,与那时的价格相比,价格低了不少。不可能有其他结果,但是普伦蒂斯仍然认为他是正确的。我知道他说我之所以给他那个建议,原因

在于我放空了其他股票,而大盘仍然在上升。这样当然是向我暗示,如果不限价格地抛出集团持有的股票就会引起石油产品公司股价大跌,而这会让我在其他股票上的空头获利。

这全都是胡说八道。我看空后市,不是因为我放空股票,而是因为市场形势在按照我的预测方向发展。只有当我真正翻多为空时才会放空股票。操作方向错误让人赚不到钱,股票市场尤其如此。我出售这个集团股票的计划是建立在我20年股市经验的基础上,这是唯一可行的、明智的选择。普伦蒂斯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交易者,应该像我一样对当时的形势看得非常透彻,但一切为时已晚。

普伦蒂斯和成千上万的外行人一样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作手可以无所不能。实际上做不到。基恩最大的手笔是在1901年春天炒作美国钢铁公司普通股和特别股。他的成功不是因为他很精明和财力雄厚,也不是因为他有一群全美国最富有的人作为后盾。他成功的主要原因是大盘形势恰到好处,公众的心态也恰如其分。

一个人违背经验教训和常识行动不是好事。但是华尔街的傻瓜不全都是外行人。我刚刚已经告诉过你了,普伦蒂斯对我心存不满,他觉得痛心,因为我没有照我的想法,而是听从了他的要求去操作。

如果大量抛售股票的操作没有进行故意的虚假宣

传,那么这种炒作就不存在任何神秘、狡诈或欺骗之处。正确的炒作必须以正确的交易原则为基础。人们总是过分强调洗盘这类的老式手法,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纯粹的欺骗没有多大作用。股市炒作与在柜台销售股票和债券的不同之处在于客户的特点不同,在需求特点方面却并无二致。摩根公司出售债券给公众,实际上是卖给了投资者;一个作手把大笔股票抛给公众,实际上是卖给了投机者。投资者追求安全和所投资产带来的持续回报,而投机者追求的是快速获利。

一个操盘手必须在众多投机者中找到主要市场,这些投机者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可以为他的资本带来巨大的收益,他们就会甘愿承担比普通交易更高的风险。我自己从来不相信盲目的赌博。我可能大手笔操作,也可能只买进100股。但无论是哪种情形,我必须给自己足够的操作理由。

我清楚记得自己是如何加入到炒作游戏之中的,也就是为其他人销售股票。每当回忆起这件事情,自己就会觉得非常愉快,因为这完美地展现了华尔街专业人士对股市操作的态度。炒作股票发生在我“东山再起”之后,也就是1915年交易伯利恒钢铁开始逐步恢复自己的资金能力之后。

我的交易稳定,运气也不错。我从来不会主动在报纸上曝光,也不会故意隐藏自己。与此同时

,你知道无论哪个操盘手表现活跃,华尔街专业人士们就会夸大他的成功和失败。当然,报纸听到这些传闻之后就开始以讹传讹。按照段子手们的话,我破产过许多次;还是同样一拨儿人,按照他们的言论,我也赚过几百万美元。对于这些报道,我唯一的反应就是好奇它们是如何产生,从哪儿出现,而且竟然传播得如此之快!我的经纪商朋友们不断给我带来同样的故事,每次都有一点变化,添加一些新素材,内容也更加详细。

我这算“抛砖引玉”吧,目的是想告诉你们我是如何开始为别人炒作股票的。报纸报道了我是如何如数还清欠下的几百万美元债务的,这让我获得了巨大的市场影响。报纸上大肆宣传我的大手笔交易和巨额盈利,华尔街对我议论纷纷。一个作手炒作20万股就能操纵市场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如你所知,公众们总是希望“长江后浪推前浪”。基恩先生是一位高明的股票作手,靠自己的努力赚了数百万美元,发行人和银行邀请他代为销售数量巨大的股票。简言之,由于华尔街听说了他以前成功的交易故事,确实有人需要他作为操盘手提供服务。

但基恩已经去了天堂,以前他说除非看见赛森比(Sysonby)在天堂等他,不然他绝不会在那里停留一分钟。还有其他两三个人曾在股市的历史中

辉煌过数月,现在已经销声匿迹成无名之辈了。我指的是那些1901年来到华尔街的西部人,他们曾靠持有美国钢铁的股票赚了数百万美元。他们实际上是超级承销商,而不是像基恩那样的作手。但他们非常能干、非常富有,在推销他们和朋友控制的公司股票方面也非常成功。他们并不是像基恩或者弗劳尔州长那样伟大的作手,不过华尔街仍然有许多关于他们的传言,在专业人士和活跃的证券商当中拥有一批追随者。在他们淡出人们的视线之后,至少在报纸上很难看到与他们有关的消息了。

你还记得1915年证券交易所恢复交易后的大牛市吧。随着股市规模扩大,协约国向美国采购了数十亿元的物资,我们进入了繁荣时期。对于炒作来说,任何人都不必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为战时经济繁荣创造出无限的市场。很多人凭借资本合约,甚至是合约承诺,就赚到了数百万美元。他们要么依靠友善的银行家相助,要么把自己的公司放在场外市场交易,最终成为成功的股票发行人。股票只要稍加宣传,公众就会蜂拥而至。

当繁华落尽,其中一些发行人发现自己需要股票销售方面的专家帮助他们。当公众被各种股票套牢,有些人还是在较高的价位被套时,想要抛掉从未进入过市场的股票并非易事。高潮退却之后,公众更愿意相信

没有任何股票会再上涨了。这并不是说买家的市场辨别能力提高了,而是盲目买进的日子结束了。市场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即便是价格没有下跌也会让人产生悲观情绪。只要市场转为空头并且疲软持续一段时间,就足以产生委托专业人士操盘的需求。

每一次股市繁荣都会有一些公司成立起来,主要目的是迎合公众对于各种股票的需求,也有一些股票会发行。发行人之所以犯错误是因为他们也是人,也不愿看到繁荣消失。此外,如果潜在的利润足够大,冒险也是值得的。当视线被希望所遮挡,就永远看不到顶点。老百姓看到一只在12或14美元时无人问津的股票突然涨到30美元,他们认为已经到顶了,结果又上涨到了50美元。在他们看来这绝对是上涨的终点了,但随后又一路从60美元涨到了75美元。然后他们认定这样一只几周之前价格还不超过15美元的股票不可能再有上涨的空间了,然而又涨到了85美元。

普通股民从来不考虑股票的价值,只考虑价格,而且他们的行动不是由市场大势控制,而是内心的恐惧在操控。于是他们采取了最容易的方法,不再认为涨势还有尽头。这就是那些外行人可以聪明地不在顶部买进却赚不到钱的原因。在股市繁荣时期,公众总是先赚到大钱,但都是账面利润,而且仅仅是停留在账面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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