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

111.合作

    沈博文说:“人已逝,说再多也无用。”

    我还想说什么,雾蒙蒙的灵堂门口走进来一对男女,是携着袁姿一同来的沈柏腾,他们两人一身黑色肃穆的衣服,如果抛却环境来说。粗略一看,还真像情侣款,因为袁姿那黑色的小风衣的颜色和沈柏腾衬衫间的领带的颜色是极佳搭配。

    我粗略看了一眼,想收回视线,却正好看到沈博文的眼睛更加红了一圈,他视线死死盯着袁姿挽着沈廷出现的袁姿,拳头都悄然握紧。

    不过等两人朝这边走来时,他情xù掩了下去,他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这句话极轻,极短,我没有听清楚,略带不解侧脸去看沈博文,可他并没有再说第二句话。而是盯着朝我们走来的袁姿和沈柏腾。亚每宏才。

    我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倒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低眉说了一声:“节哀。”

    便转过身从灵堂内退身离开,在和沈柏腾还有袁姿不期而遇时,我对着沈柏腾身边的袁姿浅浅一笑。

    几人就像淡淡之交的陌生人一般,点头微笑,便算是见过认识。

    我回到医院后,沈廷正在病床上躺着看报纸。他鼻梁上架了一副老花镜,看到我来了后,他放下手中的报纸,问:“情况怎么样?”

    我说:“葬礼被安排的很好。”

    沈廷一听,脸上染过一丝哀愁。他说:“也好。她这一世也算到头了。”

    我说:“老爷,您可曾爱过大太太。”

    本来挺正常的话题,忽然被我拉入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沈廷明显被我突变的话给突击得转不过弯来,他确认似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您可曾爱过蓉鑫。”

    沈廷听了我这话,嘴角溢出一丝极其轻的笑,那笑意摸不透其中的意味,他绝情又冷酷的给了一句:“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便是你的母亲佩蓉。”

    听到他的回答,我拳头猛然握紧。脸上却保持平静问:“那老爷懂爱吗?或者懂得去爱一个人吗?爱一个人是怎么样?”

    沈廷说:“爱?”

    我说:“对。”

    沈廷展颜一笑说:“在我心目中的爱,是矢志不渝的存zài。”

    我说:“可您却背叛了我母亲的爱。”

    沈廷嘴角的笑容一顿。

    我说:“也许您在精神上保持了高度忠诚去爱江姵蓉,可您的所作所为早就背叛了爱这一qiē,你爱的不是江姵蓉,你最爱的是你自己,如果我是江姵蓉,我会为你这份爱而感到耻辱和恶心,因为你的爱就像一个偷吃了酒肉的和尚,不断犯戒,又不断坚持对外声称,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种欺骗自己的谎言,从你张开嘴吃下那一块肉开始,你对江姵蓉矢志不渝的爱,已经发烂腐朽,而且还变态恶心无……”

    我说到激动的地方,沈廷忽然抬手给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我盘起来的头发全部散落,同时把我心里那股无名的恨意给打散了,头脑也被打清醒了不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一些什么,刚想为这番言论去补救一点什么,却发现沈廷胸口正上下起伏,本来没有精神的他,此时却硬邦邦的坐在那里看着我,惊怒攻占了他双眸。

    我捂着脸,低头慌张的唤了一句:“老爷……”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沈廷指着我说:“我是怎样一种方式爱人不用你管。”他指着门口说:“你滚。”

    我还想说什么,沈廷语气无比冷硬再次重复一句:“滚。”

    我咬唇看着他,最终只能从椅子上起身,缓慢的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等我出了门回头去看时,身后的病房门已经被看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给合住,我捂着脸继续低头前行,走了好几步,我停了下来,伸出手揉了揉火辣辣的脸,冷笑了两声。

    我忽然头有些同情大太太,她用自己的死来明志,她永远是沈家的大太太,可这个男人最终,却用他的所作所为告sù了她,她的死一文不值。

    女人和男人的想法,差得不是一个世纪般远。

    男人通常拿刀抹着脖子,对女人说着这辈子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的话,其实背地里早已经想好了,刀该下在那一寸,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

    而女人,决定生死与共,此生契阔时,刀下的力道,不会给自己留任何活着喘息的机会。

    我以为大太太是聪明人,到最后发现,沈家最蠢的便是她。

    之后,因为我说错了话,被打入了冷宫,换成三太太去医院照顾沈廷,沈廷拒绝再次和我见面,我也无所谓,他不见我,我还轻松,想干嘛就干嘛,整天窝在自己房间内看看书,听听音乐,坐在窗户口发发呆,心里难得平静。

    只是,难免我会担心沈博文这个人,他对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不会。

    可藏身于沈家,就真能够避掉那些暗箭吗?

    答案在大太太的葬礼过去五天后被揭晓,那天我同往常一般在花园内走走停停,正要经过一处鱼池时,我电话便响了,我从口袋内掏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犹豫了两三秒,最终,按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他简短的问我:“请问是梁小姐吗?”

    我皱眉回了一句:“我是。”

    电话内的男人说:“麻烦接收一个邮件。”

    我说:“你是谁。”

    我这句话刚问出口,那通电话便被人给掐断,我听到嘟嘟的声音,有种不详的预感。

    很快,我手机内接到一条刚发来的邮件,我快速登陆自己邮箱,将邮件给打开,加载完成后,里面顿时出现无数张我以前在江南会所的工作照片,还有沈柏腾揽着我腰在富丽堂皇的房间穿堂而过照片。

    到后面是一个硕大的标题,揭秘沈家四太太与继子的那些不得不说的风月情事。

    看到这些东西时,我脑海内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便是,有人要对我进行勒索,这种情景,电视剧内经常上演,有大明星因为一些不能让公众为之的事情,会遭到狗仔队们勒索敲诈。

    看来给我发这些东西的人,肯定也是为了捞小钱的某写报社狗仔了,我并没有慌,因为假如对方要钱,那这件事情就很好解决。

    我关掉邮箱,给对方回了一个电话过去,电话很快便被接通了,里面仍旧是之前的男人的声音,我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那男人并不急于解释,而是和我打着马虎眼说:“四太太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你要的是钱?”

    对方笑了出来,他说:“不好意思,我不缺钱。”

    我握住手机的手一紧,说:“那你要什么。”

    电话内的男人说:“我们需要人。”

    他这句话一出,我心内的疑惑也解开了,我说:“你是沈博文的人。”

    那男人说:“四太太冰雪聪明,随便几句话就猜中了我的身份。”

    我说:“说吧,别浪费时间。”

    电话内的男人这才正色起来,他说:“这件事情不是我来谈,而是另有其人,今天下午五点,准时来江边这边一所徽菜私房菜馆。”他在要挂断电话前,警告我说:“记住,现在你已经被我们的人所监视,如果你敢和不该求的人求救,或者进行通知,我很明确告sù你,明天一早全球所有人都知道,沈家的四姨太太竟然是一位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的妓女,而且更让人意外的是,她与自己的继子那些风花雪月的**关系。”

    他说完这些话,甚至不容我反应,便直接掐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在那想,我就知道,事情不会有我想象中的简单,沈博文不是这么善罢甘休的人。

    我四处环顾了一圈后,便握着手机上了楼,在经过大厅时,正在打扫卫生的小青见我脸色有些怪异,便尾随我而来,到达房间后,我坐在床上,小青反手将门给关上,她朝我走来问:“怎么了?”

    我刚想开口,第一个字还没说端正,手机便打进来一通电话,还是之前的号码,我按了接听键,那个男人说:“四太太的房间果然非同一般,明亮宽敞,特别是您床上那床被子,顶级刺绣的材质,唯独美中不足的,是您房间内的灯光太亮,让人觉得有些刺眼,四太太还是叫你面前的仆人换掉吧。”

    我眼睛因为他话,在房间内四处转动着,最终,我挂断了电话,对一脸疑惑不解的小青笑着说:“你怎么进来了。”

    小青说:“你脸色刚才看上去很紧张,我以为是出事了。”

    我说:“没有,我只是有些疲惫,不用乱猜。”

    小青见我一脸平静,她只能说:“那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

    我嗯了一声。

    小青退回到门口时,她还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看向我手中握住的手机,她皱眉询问说:“刚才的电话时……”

    我眼神冷冽的看向她说:“你觉得这些事情是你该问的吗?”

    小青还想说什么。

    我解释说:“徐姐来的电话。”

    小青一下便明白了,没有再继续问什么,知道我心情最近不好,便从门口退了出去。

    等她离开后,我从床上站了起来,在房间内四处查看着,又看向窗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可却莫名总觉得无形中有双眼睛正在盯着我,这种感觉,并不好,因为你被监视,也就是说,你所有**都暴露在这双监视你的眼睛之下。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自己的情xù后,便开始准备下午去江边。

    下午我并没有让司机送我去,而是自己出了沈家,去马路边拦了一辆车报了江边的地址,到达那所徽菜私房菜馆,刚进去,便有人早就在那里等着我,直接领着我去了一间包房门口,服务员没有进去,而是在门上敲了几下,对立面的人提醒的说了一句:“先生,梁小姐来了。”

    立面没有应答,服务员也没有继续等,对我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

    我站在那扇紧闭的木门,没有犹豫,抬手便将门给推开,还没站稳,房间内便传来沈博文一句:“梁小姐来得还真是准时啊。”

    我顺着声音侧脸去看,便看到侧门口内,坐在圆桌旁的沈博文,他手中正端着酒杯看向我。

    我和他对视几眼,紧绷的脸展开一丝笑,隔着好远的距离,我对沈博文说:“沈总邀约,我自然应该准时。”

    沈博文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他指着对面的空位说:“虚位以待,恭候多时。”

    我笑了笑,朝着侧门走去,缓缓坐在了沈博文的对面,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一旁的醒酒器为我面前的空酒杯满上了红酒,他说:“徽菜不知道梁小姐爱不爱吃。”

    我说:“只要是沈总请的,就算是毒药,我也要吃下去,不是吗?”

    沈博文谦虚的笑着说:“你可千万别这样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哪里敢给你下毒啊,我也没这个本事来给你下毒。”

    我说:“我是爽快人,沈总也不必弯弯绕绕,咱们开门见山。”

    沈博文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们就把话挑明了。”他目光像利剑一样扫向我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听到他这话,我扑哧一笑,端起手旁的酒杯小酌了一口说:“沈总,您真会说笑,我们之间,哪里有交易可言,本就不是一条道路上的人。”

    沈博文盯着我手上那杯红酒说:“不是一条道路上的人,如果诚心诚意想邀请梁小姐上我这条道上走上一走,我自然会搬一条敲来迎接你。”

    我嘴角的笑容一收。

    沈博文说:“这个交易对于你我来说都是有利而无害,也许从今后起,我和梁小姐可能还有机会做朋友。”

    我说:“是吗?”

    他说:“当然。”

    我放下手中的高脚杯,靠在椅子上打量着沈博文,发现他语气诚恳,神色也正常,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我说:“什么交易。”

    沈博文听到提到这上面来,他稍微朝我靠近了一点,似乎是方便让我听见,他说:“我要袁姿。”

    我听到他这句话,装作没有听清楚,开口问:“什么?”

    沈博文笑着说:“好话只说一遍,只有我们两个人,梁小姐也不必遮遮掩掩,我想,你对于袁姿和沈柏腾的婚事向来不赞成吧?”

    我笑着说:“沈总请明说。”

    沈博文手在桌面上点了点,说:“让袁姿属于我,你得到沈柏腾,我得到袁姿,这件事情,分账清楚,各取所需,梁小姐觉得怎么样?”

    我沉默下来,没有立即回答他,这让我有些意外了,我以为今天沈博文是来报复我的,可没想到他竟然和我谈合作。

    他这么恨我,恨不得分分钟钟将我从沈家连根拔起,可如今却来找我谈合作,这真是一件令人意外,不知是坏是好的事情。

    我沉默半晌,笑着说:“如果我不答应呢。”

    沈博文说:“顶多名誉扫地,成为众人口诛笔伐的对向,到达那时,沈柏腾是否是护你,还是弃你,那就谁都说不准了,毕竟他怎么会为了一名的棋子去放弃自己的一qiē,倒时候他所做的事情,不出我所料,必定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保全自己,将你留在舆论浪尖之中。”

    我没说话,沈博文盯着我表情,笑容越来越深,他说:“你应该知道自己在沈柏腾心目中几斤几两,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女人,就应该靠自己,为自己着想,为自己留退路。

    到时候,如果事情发生,梁小姐的生活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平静静,荣华富贵,受人尊敬了,到时候,你必定会被沈廷从沈家驱逐,贫穷和排挤,歧视和恶言恶语,必定会让你如生活在地狱。

    这可是两个极端的生活,梁小姐可要好好的想清楚。”

    他往后靠在椅子上,笑着说:“当然,如果你有这样的心理素zhì能够承受得了,或者你有解决方法来完美化解这一qiē,又或者你有自信沈柏腾会护住你,你大可不同意我这次合作的邀约,我们就依旧各走各的道路,谁也不打扰谁。”他停了停,说:“不过,这个合作是个聪明人都会选择接受,毕竟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害处,将袁姿变成我的女人,那沈柏腾就是你永远的男人,你说呢?”

    沈博文的话就像蜜糖包裹着砒霜,对于我来说,这确确实实是一个极其大的诱惑,他将情况也分析的相当贴切。

    可是我并没有动,只是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沈博文也似笑非笑的看向我。

    我说:“沈总的真心有几分。”

    他说:“百分之百。”

    我说:“现在就要答案?”

    沈博文说:“梁小姐可以慢慢思考,不急于给我答案。”

    我说:“你就不怕我在这几天内,想方法告sù沈柏腾?”

    沈博文说:“你不蠢,你并不完全相信沈柏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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