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路天行

第62章 金石之学

    “至于说到这田黄作假,一般有几种方法,一种就是用强酸浸泡做假,这个跟翡翠的B货是一样的道理;”田老既然说开了,也就不藏私,这些年他办那个古意轩就有普及的含义在里面。

    “第二种就是用色泽接近田黄而肌理似有萝卜纹的石材,把它打磨成卵石状,并用硬器点凿或放于进硬砂中翻滚,然后沾上土或着色,再放到高温中蒸煮,使其颜色外形与无皮的田黄石相似,这种假田黄乍看之下,极似真品,需要透过外表悉察肌理才能分辨,一般其所谓的萝卜纹纹理错乱;

    还有一种就是贴皮,在石头上贴上颜料涂染过的石皮,用药水高压加温,再磨制,这种方法跟硬木假紫檀也是一样的,其缺点就是浸泡过的石皮很松脆,颗粒粗大,浑浊不透,干结如疤,还有就是难以受刀,雕刻时也只能刻制组线条景物,不能精雕细刻。”

    “田爷威武!”孔四一个大大的马屁奉上,他摆摊也常有买些各地奇石,不过价格都很低,正常人都知道那就是工艺品啦,就像老头子说的,明明卖你一个工艺品,你非要当宝贝买着,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不过还别说,这种人真不少!

    吴晨听得入迷,差点忘了自己的正事,见孔四给大家续茶,才想起来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搞了半天都在讨论这方印石的材质上了。他见田老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也不好马上就问,就想等老爷子喝口茶歇了口气再说。

    还好孔四知道吴晨疑惑所在,等了一会,先替他问了出来,这方印章到底是不是文天祥的私章,还是后人仿的。

    田老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我只能肯定的是这块印石的确是田黄,要说文天祥的私章,不敢确定,这里面疑点颇多。首先呢,这石头的包浆似乎没那么老,除非当年刻了之后没有怎么用过。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是私章,除了作为私人印信之外,也是主人的玩物,应该是经常放在手边把玩才是;这第二呢,石材印章应该是从元代王元章开始;其三田黄是在明清才开始盛行。”

    “虽然疑点不少,但是要说后人仿制也有点说不过去,谁得了这么一块极品田黄,会眼巴巴的去仿制文天祥的印章?这些我都无法解答,印章收藏一直比较冷门,关注点主要有篆文、刻法、印泥、质地、外形等等,除了材质方面,我对于制印本身也不是很在行。”

    最后一句话说得吴晨跟孔四都是一愣,看来真是术业有专攻啊,像田老这样的收藏家都只是一知半解。孔四嘟囔了一句,早说呀,前面说了那么多,都没有最后一句有份量啊。

    “呵呵,你们也别担心。”田老见他们的表情,呵呵一笑,“我虽然一知半解,不过我有个老友,姓刘,那真是大家!就是上次说过带你们去拜访他的。我对印章这点见识也是从他那里学来的。刚好他最近会回广府,到时候带你们一起去拜访一下。”

    吴晨跟孔四也只能唯唯称是,至于什么姓刘的,没听说过,估计是什么专业教授之类的,这些人虽然在行业外名声不显,不过在专业领域那可是权威。

    虽然无法鉴别出来,不过既然聊得开心,田老还是给他们稍稍普及了一下印章的一些常识。天朝的雕刻文字,最古老的有殷的甲骨文,周的钟鼎文,秦的刻石等,凡在金铜玉石等素材上雕刻的文字通称“金石”。

    所以自古就有一门专门的学科叫“金石学”,比如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就是有名的金石学家。玺印也是“金石”的一种,关于其起源或说商代,或说殷代,至今尚无定论。

    但是根据遗物和历史记载,至少在春秋战国时已出现,战国时代已普遍使用。比如战国时期,主张合纵的名相苏秦佩戴过六国相印。近几年来,出土的文物又把印章的历史向前推进了数百年。也就是说,印章在周朝时就有了。

    传世的古代玺印,多数出于古城废墟、河流和古墓中。有的是战争中战败者流亡时所遗弃,也有在战争中殉职者遗弃在战场上的,凡在战场上虏获的印章必须上交,而官吏迁职、死后也须脱解印绶上交。

    其它有不少如官职连姓名的,以及吉语印、肖形印等一般是殉葬之物,而不是实品。此外在战国时代的陶器和标准量器上,以及有些诸侯国的金币上,也有用印章盖上名称和记录上制造工匠的名姓或图记性质的符号,也被流传下来。

    在秦以前,无论官、私印都称“玺”,秦统一六国后,称始皇帝,同时规定了,只有皇帝的印才能称为“玺”,而臣子的只称为“印”,这是印玺第一次明确分离。

    汉代之后,情况又有变化,也有些诸侯王或者王太后,也将印称为“玺”的,而将军的印则称为“章”。

    到了唐代武则天时,因为她觉得“玺”与“死”近音(也有说法是与“息”同音),改称为“宝”,从此一直到了清朝,都沿袭旧制而“玺”“宝”并用,比如故宫博物馆保留的清朝皇家用印,就大都是“XX之宝”。

    之后,印章根据历代人民的习惯有:“印章”、“印信”、“记”、“朱记”、“合同”、“关防”、“图章”、“符”、“契”、“押”、“戳子”等各种称呼。

    先秦及秦汉的印章多用作封发对象、简牍之用,把印盖于封泥之上,以防私拆,并作信验。而官印又象征权力。造纸术出现之后,因为简牍变为纸帛,封泥的办法就逐渐废除,改为印章用朱色钤盖,除日常应用外,又多用于书画题识,遂成为我国特有的艺术品之一。

    古代多用铜、银、金、玉、琉璃等为印材,后有牙、角、木、水晶等,元代以后才开始盛行石章,到了今天,用料酒更杂了,天桥那些刻假章的,如果是一次性用的,甚至连萝卜都用上。

    田老给两人粗粗介绍了一些印章的一些常识,日头已近中午,孔四跟吴晨就留下来蹭饭,趁着孔四去忙乱他的山东菜,田老自顾的把玩那方印章,虽然万分喜爱,但也没询问吴晨是否转让,吴晨自然也是不提的。

    一顿饭后,为了不打扰田老午休,两人跟他约好等他消息,一同拜访刘老,就告辞出来了。

    吴晨想着第二天也没事干,干脆就约孔四一起去平洲看赌石,孔四一点摆摊的自觉都没有,爽快的答应了,说啥时候出发给他个电话就成。

    ……………………

    第二天吴晨照旧睡到快中午,吃了个午饭,去开了龙泽的吉奥,搭上孔四,也不知道开了多久,来到平洲的玉石街。平洲素着“玉镯之乡”的美称,主要产品有玉镯、戒面、小花件及翡翠雕刻件、大型摆件等,特别是玉镯,手工尤为精致,举世闻名,此外“平洲扣”也是闻名遐迩。

    经过30多年的发展,平洲已成为国内四大玉器市场之一、最大的缅甸翡翠玉石集散地、全球最大的光身玉器加工批发基地。当然,近些年来,由于揭阳市阳美的快速崛起,世界第一翡翠原料集散地的美誉已经被阳美夺走,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具有天时地利的云南腾冲等地反而竞争不过这两个地方。

    这里虽然出名,不过吴晨却没来过,他又不是行内人,之前就算想看玉,华林玉器街尽可满足他的需求,相比起来,平洲要大的多,特别是赌石毛料店铺很多,相应的捡漏的可能也就要大很多,因此吴晨才想到这里来。

    路上一商量,才知道孔四居然也是没有来过,他专注古玩倒卖,对玉石反而不如吴晨了解!吴晨暗暗叫苦,这算不算所叫非人?

    两人到了平洲,才知道这里虽然号称玉器街,却是个小镇,多条街道交错纵横,许多个玉器城座落各处,最近还建了个民俗村。两人跟没头苍蝇一般转悠了半天,终于到了玉器文化广场,停好车,一打听还真不小心走对了地,这里左拥博物馆,右揽翠宝园,辐射平洲玉器旧街,正是中心地带。

    他们打听的那个市场管理人员,听说他们是来赌石的,很好心的提醒他们过段时间这里会有公盘,现在已经陆续有店家往这边囤货了,平洲玉石毛料公盘竞标场就在对面那座交易中心后面,可以先去看看。

    两个人对于什么是公盘并不太了解,也不在意,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过了大街,到了一个叫“摩斯沙”的毛料中心,看着挺大的,一头就扎了进去,只觉得凉意阵阵,跟外面的炙热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进到里面,先享受了一阵冷气,这才打量了一下,极大的一个毛料市场,看不到头的通道纵横交错,两边都是摊位,四周靠墙的还有较大的店面,经营的全是毛料,两人彷如进入走毛料的海洋,孔四叫了一声:“我靠!这得有多少石头啊!挖空好几座山呢吧。”

    吴晨也是一阵激动,相比这里,华林玉器街就是小巫了,这么多的赌石,不愁找不出好的来,拉着孔四就往里走。

    跟外面暴热的天气对比,这里面虽然人来人往的,却是凉爽了很多,孔四也没想到有这么热闹,他总以为这里偏僻如乡下,只有那些行内之人才会到这里来交易,没想到这一细看下来,很多人都是跟他们一样的毛头小子,来这里混一把的。

    国人好赌,国内又没有什么可以赌的途径,难怪很多人都乐意到这里来赌一把,跟买彩票差不多,好歹来到这里任何人的机会都是均等的,没眼力也可以凭运气,一旦赌中,合法的一夜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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